雖然穆子舟語出驚人,但他其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單獨找祝錦說說話。
現在,他們二人坐在一間布置雅致的茶室品茗。祝錦輕輕吹走茶麵漂浮的茶梗,心有餘悸。
祝師實在是被幾個弟子搞出心理陰影來了。又是囚禁又是人格分裂,還有莫名其妙的冷暴力和一種戲精。
“原來是聊天,正好,在下也有事要向樓主求教。”
穆子舟的年齡,和祝錦的七弟子程玄心相仿。但跟最年少的弟子相比,穆樓主的心智就要成熟多了。
他主動提起茶壺,為祝錦斟茶。
“祝師但說無妨。若是有晚輩能幫得上忙的,一定不遺餘力。”
“其實也不勞煩樓主做什麼,隻是我想尋找兩樣東西,卻從未聽說過,因而來問問樓主。”
祝錦說的兩樣寶物,便是鬆雲手和西子燈。
要說他還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穆子舟略略思索,還真知道一個。
“鬆雲手這件寶貝……晚輩曾經聽祖父提起過。說它雖然起了個‘手’的名字,但並不是真的人手,而是一種鬆樹。
相傳這種鬆樹有避雷躲雨的奇效。有些修士在尋找它時,會刻意在多雷雨的山中停留數月乃至一年。山林間的動物會在打雷下雨的日子躲在這種樹下。不但不會遭到天雷劈伐,若是嚐到了樹汁,甚至還能延年益壽。”
祝錦聽到避雷那裏,就有點聽不下去了。誰那麼想不開會在雷雨天到樹下躲雨?那不是幹等著被雷劈嗎?
然而其中原理,穆子舟說,他也想不通。
“我的理解是,這種寶物隻是長了個樹的外形,其實就是一件避雷的天然法器。”
把它想象成帶枝杈的避雷針,就很好理解了。
但祝錦仍是不讚同。誰也不會在下雨天,站到避雷針旁邊啊!
祝錦有理由懷疑,這個鬆雲手應該不是手,也不是鬆樹。
穆子舟是個聽勸的人,聽他辯論一番,也覺得有道理。
他點點頭。
“晚輩未曾親眼見過,想來祝師言之有理。恐怕這就是一柄避雷的劍,或者別的什麼法器,隻不過被見過它的人有意模糊隱瞞,謠言傳著傳著,就變成樹了。”
這鬆雲手是什麼東西,倒是在其次。
祝錦更迫切想知道的,是它究竟身在何處。
“紅繡之山,流金之地。”
穆子舟驀地拋來八個字,祝錦一頭霧水。
“這是何意?”
他問穆子舟,但對方也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更深層的意思了。
“我隻是聽家父講過關於鬆雲手的傳說,傳說裏記載著它生長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聽上去……很富有?”
流金之地什麼的,感覺就有錢。
穆子舟說他能給祝錦提供的信息就這些了,因為沒能給他實質性的幫助,青年還有些內疚。
“是晚輩學藝不精。家父學富五車,樓中收藏的那些古籍殘卷,他件件都能說得清晰明白,還有頗多延伸。可惜我隻能照本宣科,幫不到祝師的忙。”
祝錦連忙勸他別這麼想。
“這八個字對我來說,已經是很有用的線索了。子舟無須自疚。”
穆子舟聽他寬慰自己,嘴角露出一點笑容。
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的青年,祝錦讚歎又惋惜。
怎麼他帶出來的徒弟,就沒長成這樣端方溫潤的模樣呢?
茶壺裏的水空了,穆子舟喚人拿去再換一壺。
“至於西子燈,晚輩是渾然不知的。但是此物要比鬆雲手聽上去更具體,應該是個具有特殊用處的燈。”
穆子舟不清楚西子燈,幫不上忙,但他勸慰祝錦,讓祝師別憂心。
“器物也有靈性,有緣自會相見。”
他平日和這些刀槍劍戟相處,對此深信不疑。
祝錦的眉頭舒展,點了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瑣碎的話題,拉近關係後,穆子舟才道出他真正想與祝錦聊的話題。
“晚輩見過祝師的命辰星。”
“……”
祝錦倒茶的手一傾斜,茶水險些漏出杯子的邊緣。
穆子舟見狀,伸手向前一托,扶穩了茶壺,繼續沉聲說下去。
“祝師無須緊張,我沒有惡意。觀星是我們穆家祖傳的本事,我們不會以此來做惡事,因為家族還要做生意。
晚輩隻是發現,您的命辰星在十年前,曾經消失過一次,但又一夜複明。而那一天,正是前輩離開問天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