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背影
平整的石板路上,一個年輕人頂著午後的烈日,不緊不慢的走著,直麵前方,雙眼無神。在他的左邊肩膀上,趴著一隻無精打采的白底黑紋的小貓,偶爾用或左或右的細小的爪子碰碰主人的肩膀,控製著前進的方向,讓他不至於走到石板路的外麵去。
在一人一貓的身體周圍,時常會閃現出天藍色的蛋形光芒,如果有別的人經過,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民用的控溫結界。不過這麼小的個人結界,在看不出年輕人使用魔導器的情況下,就著實讓人驚訝了。
數小時的徒步,沒遇見一個其他的路人,一棟三層高的小樓突兀地出現在前方,在這依靠引路燈才算平靜的通路上,出現建築,就意味著年輕人又一次到達了城市。雖然不擔心周遭的樹林裏突然冒出的低級魔獸,不過沒帶夠食物的他還是很慶幸能在夜晚來臨前及時趕到。
“呼!終於到了。”年輕人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片刻後,他出現在小樓的前麵。繼續前進的道路被一條離地一米多高的橫射的白色光線攔住,雖然並不灼眼,但是能級卻不小,而且是聚束過的,能輕易切斷一公分厚的鋼板。經曆過多次,他也不著急,靜靜得等著邊境的巡警。
半小時過去,就在年輕人快不耐煩得強行闖關的時候,終於有一個製服裝的消瘦男人從小樓裏出來,約有30來歲的樣子,稀疏的胡渣子沒清理幹淨,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懶散。他手裏拿著一個方形的盒子,約有成年男人兩隻手掌大小,頂端還有一條線型的缺口。
“真是鬱悶!哪來的?”可能是被打擾了休息,男人的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很生硬。
“米亞羅”,年輕人沒有在意對方的不客氣,淡淡地吐出一個地名,雙眼依舊無神地看著前方。
青年見年輕人語氣淡漠,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輕輕皺眉,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臉色更加陰沉了。
沉默著審視了年輕人數秒,男人決定按照程序,盡快處理,這炎炎烈日的,就算想故意拖延,自己都會難受,問道:“做什麼的?到斯卡特幹什麼?”
“供能者,我喜歡旅行,到處見識不同的大陸風光。”年輕人依舊一副快死了的平淡。
“身份卡!”男人也不多話,隻想快點結束,麵對這麼一個不討喜的人,要是天氣好,至少得盤問個個把鍾頭才會放人。
年輕人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張印有些許資料信息的深藍色卡片,遞給男人,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他一眼。
“啲!”男人用年輕人的卡片劃過盒子的缺口,盒子的正麵就出現了連帶頭像的身份描述。他仔細對比了盒子與卡片上的信息,又打量了年輕人片刻,才確認無誤。不過信息裏描述的四級供能者這一身份讓他暗自慶幸,還好沒怎麼為難年輕人。
供能者,也就是人形充能器的意思,社會地位一般,不過一般通常都是0級,好點天賦的可能會是1級,不過再往上就不可能了,這涉及到人體精神的極限。能到4級的供能者,隻會是突破了人體極限的天選者,這些人不論社會地位的問題,僅僅是個人武力,收拾自己這麼一個邊境巡視員,輕鬆地跟玩似的。
男人心裏暗自忐忑了一番,手上卻沒有停下來,在盒子的一側按了下,攔路的光線隨即消失。
在年輕人走出一段距離後,男人才例行公事地說小聲說道:“遵紀守法!”也不管年輕人是否聽見。隨後趕緊轉身回了小樓。在他關門的瞬間,那道白色的光線又橫貫石板路的上方。
如同身份卡上的描述,年輕人名叫羅德哈特?李,個子中等,麵貌普通,唯一值得稱道的眼睛,也由於其處於某種狀態中,呈現呆滯無光。所以,把他扔進人堆裏,絕對用不了兩秒鍾就能讓人忘記他的存在。
此刻他正徒步行走在通往斯卡特的路上,過了邊檢所,漸漸能看到稀疏的人流。
由於靠近邊境,大多是兩層高的自建房,樓上住人,樓下則販賣各式百貨。當然,也有其他類似旅館、酒吧的地方。
摸摸幹癟的肚子,羅德哈特隨便找了家小餐館。
還算幹淨的環境,大廳裏擺放著五張圓桌,大概離飯點還有段時間,沒有客人,三個中年婦女和一個赤裸上身的漢子在靠裏麵的一張桌子上玩牌。
羅德哈特坐下,見沒人招呼,大聲喊道:“老板,點菜!”
玩牌的眾人才發現來了客人,三個婦女中的一個起身走到羅德哈特麵前,熱情的說道:“客人要點什麼?我們這裏蒸、炸、燒、煮、炒,樣樣齊全,都是早上剛買新鮮菜。”
“隨便吧,快點就行,麻煩了。”這時的羅德哈特沒有了那副死人樣,語氣依然平淡,卻顯得彬彬有禮,雖然是很普通的相貌,卻給人很舒服的感覺,眼睛深邃有神,氣質不覺間拔高了不止一籌。
“行,請稍候。”仿佛被無形中什麼感染,邊境的中年婦女也變得文縐縐的。
轉身與漢子交待了一番客人的要求,婦女又坐到了放滿了紙牌的桌前,與另外兩個人小聲說笑起來,又顯露出市井人家的隨意散漫,仿佛剛才說話的那人不是她一樣。
貌似廚師的漢子,把一個白色帶著油跡的圍裙套在頸脖上,走到灶台邊,左手屈指一彈,一絲小火苗落在鍋底,同時用右手往灶台右側的一個開口出塞入一個小拇指蛋大小的圓形晶體。
瞬間,灶台上冒出熊熊的藍色的火焰,漢子一邊翻動鐵鍋,一邊用左手調節火焰的大小。差不多等鐵鍋中的水汽蒸發幹淨,順手一招,從灶台旁邊放油的碗裏憑空抽出一道油線,準確無誤地落進鐵鍋。
羅德哈特見廚師已經動手,便不再關注,把早就餓地快暈過去的小貓從肩上取下,一手抱在懷裏,一手順著柔順的毛發撫摸著。
左右無事,羅德哈特心念一動,視角陡然拔高,方圓一公裏內的所有事物皆呈現在他的腦海裏,作為代價,他的雙眼又失去了神采。
與在野外不同,雖然是邊境,人類已經成了一切的主宰。午後小恬的屠夫,映襯在他周圍血淋淋的牲畜;頂著烈日辛勤勞作的園丁,仔細修剪著灌木的枝葉;家長裏短閑話的紮堆婦人;哭鬧著不肯回家的孩童……羅德哈特細細體味著眾生百態,隻覺得異常有趣。
用過沒什麼特色的午餐,羅德哈特隨手扔下一枚銀幣在桌上,也不問價,起身上路,留下了雙手捧著銀幣憨笑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