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桃塢村分外的熱鬧,閑置了半年的農家小院終於迎來了它的新主人,村裏來了好多陌生的麵孔,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熱熱鬧鬧的幫著這戶人家安置新家,言談間提的最多的就是“師父”這個字眼。

一直從大清早忙到日當午才拾掇好,小夥子們精神頭十足,呼啦啦的來呼啦啦的走,好似是主人家因他們幫忙所以特意在城裏的大酒樓裏請客,熱鬧了一上午的村子終於安靜下來,隻留這家小院門前散落這鞭炮的碎紙屑,襯得空無一人的庭院有些冷清。

村民們好奇的向裏正打聽之後,才知道搬來是個獨身的女子,也是方圓十裏之內唯一的一家女戶。

不過無論村子裏是熱鬧還是冷清,新院子隔壁的那戶卻永遠是毫無生機的死沉,七尺高的石牆完全遮擋住了村人的視線,誰也不知道每日石牆之內到底發生著什麼,村民了解的,也隻有這戶人家惹人厭的仆婦和從來不露麵的年輕公子,再然後就是常常會躲在門後看著村裏小孩兒玩耍的幼童。

江誠已經纏綿病榻五六日,那惡婦想起來就煮碗稀粥扔給他,想不起來他和樓兒餓上兩三頓也是稀疏平常的,隻怪他沉不住氣,那日醒來發覺時光倒轉,自己和樓兒還好端端的活著,想起日後樓兒的慘死,他所遭受的巨大淩辱和非人的折磨,大悲大喜之下,又和他們派來折磨自己的惡婦大吵一通,身子受不住,竟然病倒了。

前世,他所謂的“家人”聽從他是“男爐鼎”用之可修仙的謠言,不但將他囚禁肆意玩弄折磨,還把他的年僅六歲的幼子活活練成了丹藥!

此仇不報枉為人,他打定主意,在他們把自己“接回”江家之前,一定要想辦法把樓兒托付給可靠之人,這一世必須要保全樓兒,他的身子骨已經毀了,若他再提早重生一年半載,為了樓兒他也能暫時放下這滔天的仇恨,遠走高飛,待樓兒平平安安的長大後再圖報仇,可現在太晚了。

以他一人之力根本鬥不過那些禽獸,既然鬥不過,拚他個粉身碎骨,也要拉上他們同歸於盡,一起葬身火海!

偏偏在這時他生了病。

他甚至放低了姿態乞求那名惡婦,求她為自己找個大夫來看一看,但那些人打定主意要自己的命,好獨占了江家,現在那些人還尚未聽從他是可修習長生不老術的爐鼎體質,自然希望自己病死了最好。

江誠恨極,他想過讓樓兒偷偷溜出門去求助,可那惡婦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從前天天出去賭錢吃酒,現在卻寸步不離家門,冷眼等著自己病死!

幼童恐懼的哭叫聲忽然從外麵傳了進來,一聲聲“爹爹”叫的好不可憐,定是那惡婦又在責打樓兒,江誠拚勁全力也沒能從床榻上起身,兒子的哭喊聲像鈍刀一般一下下的割在他的心上,江誠氣苦,急的眼淚都下來了。

老天叫他重生,難道是讓他再體會一次上一世的痛苦嗎?

這時鐵環敲打門扉的聲音“咚咚咚”的響了起來,江誠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竟然有人來了!

不論是誰,樓兒那麼機靈,一定會趁機求救,聽聞村民最是淳樸善良,他們或許有很大的生機。

樓兒的哭鬧聲變成了唔唔唔的悶叫聲,門被粗魯的推開,健壯凶惡的仆婦竟然堵住了樓兒的嘴,用褲腰帶綁住了樓兒的手臂。

惡婦斜睨了眼江誠:“主子們可吩咐了,萬萬不能叫這些鄉野村民擾了大少爺清淨。”她退出門外,哢噠一聲落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