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像被人拆了全身骨頭，她感受不到幼儀、感受不到外界，世界在她麵前全是扭曲、叫囂，“徐誌摩我要殺了你……！！！”
錦心此刻隻能在仇恨中得到無窮的力量——自己小時候的一幕幕交錯的出現，媽媽柔和的摸著她的頭，心心今天有沒有乖？轉瞬就是媽媽崩潰的哭聲，她連為什麼都問不出……然後是民政局的大門，有人在議論，離婚就離婚，帶上孩子來，還嫌造的孽不夠噢！媽媽的葬禮……小小的她第一次連撕帶咬著大自己幾倍的男人……男人一個巴掌扇過來，真他媽不願看你這副陰陽怪氣的臉！外婆，外婆——心心，外婆在這裏……外婆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已然蒼老的男人站在她麵前，錦心，回家吃飯吧……身上流著你的血真是讓我惡心！精子多少錢你說！我還給你！
那個表麵上陽光，其實內心裏偏執到不肯愈合傷口的少女，你回來了嗎？
不，我沒有回來，而是——一直都在。
“啊，啊！”畫麵顛倒，自己躺在威廉的臂彎裏，聽見這男人驚慌的咆哮，“醫生！醫生在哪！護士！……”
“威廉……我死不掉……”
“你……你敢再說一個死字看看？！”
“……喂，傻瓜……這裏是法國……英語喊有用嗎……”氣若遊絲……還是要嗤笑。
“好好好……我就用法語……”威廉難得不和錦心抬杠。“醫生！”
“來了來了……”錦心被放在床上，威廉一路隨著。
“誒……你哭了……？”錦心的臉放在白色的病床上仿佛消失了一樣，她抬起手，略帶著不可置信的笑容，輕觸他的眼角。“是我產生幻覺了？威廉……怎麼會哭？”
“嗯，你也知道……不論如何，活下去……要不然……沒人會放過你！”
“先生，您不能進來！”護士隔住這個半身是血的男人！
威廉咬牙，此刻匆匆趕來的君勱和衣服灰撲撲的希賢正在進來，“情況怎麼樣了？”君勱問道。
“剛剛送進去。”威廉皺眉。
護士看見希賢手上的血跡，“小弟弟過來，我幫你包紮。”
“這，大姐姐——”希賢緊張。
“這裏有我。”君勱點頭，剛剛雖然斷斷續續的聽懂是這個孩子弄得自己的妹妹早產，卻狠不下心來教訓他——至少現在不會，“護士小姐，剛剛送進去的孕婦怎麼樣了？”
此時蘿伯塔夫人和亨利、瑪格麗特也匆匆趕來，一看威廉和與幼儀幾分相像的男子，立即明白，“剛剛在街口聽見有人議論一個亞洲孕婦早產就馬上趕過來看看，現在情況怎麼樣？”
“各位，孕婦大出血，有誰是O型血？”護士問道。
威廉卻閃過厲色。
君勱、瑪格麗特、亨利舉手，“幾位請隨我來。”
“這裏有我。”威廉對君勱說道。君勱定定看了威廉一眼，一個協議迅速在兩個男人之間達成。點頭離開。
“兩位……”護士說道。
“我是她丈夫，我要進去陪她！”
“男士不能進入產房！”護士小姐當在產房門口。
“讓開！”威廉厲聲喝道！
“護士小姐，我是孕婦的母親，請讓我進去！”蘿伯塔夫人義正言辭！
“這怎麼可能！她是亞裔！”護士小姐驚訝道，這家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強悍！
“我是他媽！裏麵的孕婦是我兒媳婦！”蘿伯塔夫人咆哮道！
“上麵說了！產房裏誰也不許進！”
“你是說——裏麵也沒有醫生？！”裏麵的喊聲越來越小，威廉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