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方山貴為國公,手握天策軍,乃是朝中四柱國之一,但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直接回絕皇帝的賜婚。
秦方山讓劉氏不要聲張,領著她往內堂走,冷靜分析道:“按理說,陛下是不會讓我們武官家族和皇族聯姻的,我手握重兵,若是再和皇室聯姻,有了皇室血脈的背書,那若幹年後的皇位,也能爭一爭,一躍成為外戚家族。”
聽到“外戚家族”幾個字,劉氏的眼睛閃過耀芒,一改哀愁模樣,追問道:“老爺?此話當真?若是能如此,我們秦家也能一舉發揚啊!”
秦方山緊縮眉頭,看不出一絲喜悅,沉吟道:“但話說回來,陛下既然敢這樣聯姻安排,那就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聯姻的皇子被陛下寄予厚望,也是一定程度是默許了皇子有爭儲的資格,畢竟……”
秦方山說到這裏特地壓小了聲音,“大雲立國幾百年了,除了成祖皇帝,又有哪一代真真正正的是由皇太子繼位的呢?”
“那不正好嗎?反正姑爺也體弱多病,要是我們助他奪下帝位,待他早逝,幼主即位,我們秦家也能借勢把持朝政,說不定有生之年,我們還能見到秦家人坐上皇位的……”
“荒唐!婦道人家就是婦道人家,你真以為陛下想不到這點?若是權鬥之事如你所言這般簡單,我們的陛下也不可能在當年五王兵亂中以一千府兵奪下皇位,他的手段……。”說到這裏秦方山心中略過一絲後怕。
劉氏摸不透其中原由,問道:“那陛下是何意?”
秦方山皺緊了眉頭,歎道:“隻怕,陛下此舉,是為了日後鏟除我們而布局啊。”
秦方山很清楚,秦家身為光武朝發跡的大武勳家族,這竹楠王又在諸皇子之中既不得寵也不得勢,皇帝怎麼可能讓他去爭儲君,唯一的用意,就是為了對付自己提前布局罷了。
畢竟說一個將軍造反,可能隻有四五成的人相信。但如果那將軍有一個身為王爺的女婿,那這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更別說這位準女婿還有一堆聽上去唬人的官職。
不日前他才得到消息,萬義軍主帥高悲一家,一夜之間滿門皆屠,連狗都沒活下來。
秦方山花了重金才從天機閣知道消息,高悲滅門案中,少不了護龍衛的身影,要知道,高悲的妹妹在宮裏可是貴妃。
同樣身為四柱國之一的秦方山自然深感危機,恰巧又在這樣的敏感時刻,又讓女兒和竹楠王結親,老謀深算的秦方山自然猜到了明仁帝的用意。
“難道要犧牲潼兒的幸福嗎?”劉氏聽到成為外戚無望,又轉臉絕望地哭訴著。
秦山方搖了搖頭,歎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婚約的事,隻能祈禱那竹楠王自己去解除婚約了,你去開導開導韻潼吧,那丫頭恐怕心裏也不會好受的。”
劉氏嗯了一聲,便向秦韻潼的閨房而去,可到了房門外,卻未聽見屋內有什麼哭泣聲,劉夫人心頭一沉,心想:莫非潼兒做了什麼傻事?
劉氏也是不等敲門了,一下子推開房門,目光四掃,終於是看見秦韻潼的身影坐在窗邊的花木短椅上,撐著臉望著窗外,劉氏心裏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
聽見開門聲,秦韻潼回過頭,失神的眸子才緩緩彙聚起目光來,但仍能看出她心不在此,似是還沉浸在方才那夢境的震撼之中。
“娘,您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似三月清泉,清脆柔和,能洗掉一個寒冬的冷冽。
劉氏就椅坐下,麵色微帶古怪,“娘來看看你!”
“嗯?潼兒很好,勞娘掛記了。”
“那就好……那就好……”沉默了一會,劉氏才又道∶“剛才皇宮裏來人了。”
秦韻潼一時不清楚劉氏為何突然跟自己講這些,便道∶“是皇帝陛下給爹升官嗎?”
劉氏聞言一怔,略帶苦澀味道地道∶“並非,是關於你的。”
聞言秦依潼那清麗如一潭秋水的眸子泛著不解之意,又想起了去年自己摯友被皇帝召為妃子,眼中閃過濃濃的抗拒與厭惡之意,又望向了劉氏,低頭道:“娘親莫憂,女兒知道早晚也有這樣一天的,女兒答應便是。”
劉氏隻覺得女兒長大了,心頭一暖,一時難忍道:“傻孩子,娘就是拚上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去受委屈的!!”
說完劉氏用手帕掩著眼淚,關上門匆匆地離開房間,像是不想讓女兒看見自己哭泣的模樣。
秦依潼剛想開口,劉氏卻已離去了,隻能幽歎一聲,玉手撫額,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溫柔地拂過古城的每一個角落,仿佛是大自然最細膩的筆觸,在古老的城牆上勾勒出一幅幅生動的畫卷。而在這幅畫卷之中,最耀眼的存在莫過於那座煥然一新、氣勢恢宏的府邸——“竹楠王府”。新掛上的燙金牌匾,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金色的光芒與周圍的青磚黛瓦形成了鮮明對比,仿佛是天際間最璀璨的星辰,不經意間跌落凡塵。
這牌匾,每一個字都鐫刻得蒼勁有力,透著不凡的威嚴與雅致,仿佛是匠人傾注了畢生心血,隻為這一刻的輝煌。它不僅是一處府邸的標識,更是權力與地位的象征,引得四方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