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應無邪抱著幕小夏進了馬車,慕雪摟著蕭舒沄,一臉的受傷。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誰也舍不得這孩子。
若非情非得已,大義當前,慕雪是寧死都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進宮當女皇的。
深宮裏那些混蛋的事情,她見過的,經曆過的難道還少嗎?
慕若惜夫婦幽會歸來,立刻就要找小孫女抱,得知慕雪這個不孝女“賣女求安”,應凝霜氣的直跳腳,大罵她混蛋。
仿佛這孫女是親生的,女兒便是隨便哪裏撿了的一般。
兩個人自從有了孫女,百分之七十的偏愛都換了主角。
慕若惜聽了前因後果還算冷靜,應凝霜差點沒直接殺了慕雪泄恨。
慕雪也自知自己該罵,所以悶頭聽著,半句也不敢頂撞。
等到應凝霜罵的累了,慕雪才悶頭吭哧吭哧的送上一杯茶,“爹爹,消消火,孩子將來還會有。”
應凝霜狠狠給她了一個白眼,這才算心裏頭痛快了些。“你要是真還有點孝心,就把墨彥那孩子接回來。你娘親多年征戰,身子骨早有病根。”
話雖這麼說,可是慕雪卻知道,爹爹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可是,墨彥的話,她該拿他怎麼辦。
恨麼,仔細想想,還是放不下更多些。
可是開口,他們之間,又要如何開口?
“女兒試試。”慕雪口裏應著,雖然知道少不了自己上一趟雪山,卻沒指望能夠挽回什麼事。
雪山上,白衣男子手持一把極小的藥鋤,緩緩走出來。
還是那雙眼,卻多了幾分清冷包容,澄澈悲憫,帶著神秘迢遙的光芒,與星夜相輝映。
眼睛的主人,穿一襲漿洗得很舊的白衣,臉容清臒,形消骨立,似一身病苦。
可是,這完全不影響他卓絕無雙的風采。他的笑容溫文和煦,直似天人,讓人屏息。
他是什麼時候不再一身青灰色的衣袍了呢,原來他除了青灰色,也有旁的顏色的衣裳。
墨彥正在艱難的用手挖著可憐的食物。
慕雪看著他的身影,艱難又不失溫靜從容。
不知怎的,她的眼角就濕了。
隔著霧茫茫的淚水看到他溫柔的神情,一顆心以她想不到的速度重新淪陷。
思及當初他對她的好,她看在眼中、也記在心中,卻不知道該拿什麼回報……
一個人的感情不應該因為一件事就下定論,他愛不愛她,是他的心說了算,他那般的舍生忘死,不該隻是因了夕顏。
如今的墨彥與尋常孱弱的男子幾乎沒有任何分別,失去了武功的他在雪山上的確如他們所言,艱難的幾乎難以度日。
他甚至無法聽到她的到來,印象裏,他總是十步之內必然發現她的身影。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夜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嚐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慕雪大聲的唱著,這是當初她為他而“盜版”的歌曲。
他沒有說話,慢慢的,回過頭,忽然溫暖的笑了,那一笑綻放,世界仿佛也在為此默哀停息,瞬間,風雪起,狂風作,迎接最後的期限。
又出現幻覺了麼,自己果然離死不遠了啊,這樣,她就再也不會恨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