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九月初八。
愛新覺羅·胤禩因病而亡。死前,他的手裏仍然緊緊拽著一把普通的小竹笛。
彼時,鄂爾泰的改土歸流政策初見成效,使得中央對西南諸省的統治加強。雍正帝胤禛心情頗好,與怡親王允祥在養心殿商討相關事宜。
忽然,太監總管蘇培盛進來稟報:“啟稟皇上,侍衛傳來消息,阿其那……”說到此,蘇培盛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雍正帝,迅速收回視線,咽了咽口水,才把後半句說出來:“阿其那今早因病……去了。”
胤禛身形一僵,慢慢的轉過頭,冷冷的眼神落在蘇培盛的身上,一字一頓:“朕沒聽清,再說一遍!”
蘇培盛咚的一下跪下,額頭頂著冰涼的地板,又重複了一遍。
胤禛頓時感覺到有一股疼痛從心底蔓延開來,左手捂著胸口,氣息有些不順。允祥初聞死訊,也是一愣,條件反射回頭看向自己的四哥,發覺出不對,當即顧不得君臣之禮,上前扶住他,回頭高聲喝道:“蘇培盛,還不趕緊宣太醫來。”
“朕沒事。”胤禛叫住蘇培盛,吩咐道:“擺駕,朕要……親自去看看。”
“皇上……”允祥有些擔心:“讓臣弟培你一同去吧。”
胤禛沒說話,點頭同意。
允禩被圈禁的地方,空蕩蕩的宅院,寥寥無幾的太監侍衛,視線所及,皆是荒涼之景。
進到室內,胤禛一眼就看見那把青翠光亮的竹笛,眼神一黯。允祥見此,隻在心裏微微歎氣。
胤禛微微掙脫允祥扶著的手,走近床前細看。
床上的允禩雖然因為患病許久,有些消瘦,卻依然不減昔日的風采,表情柔和,嘴邊甚至帶著笑。如果不是胸口沒有起伏,胤禛還以為他隻是睡著了。
胤禛的手不自覺撫上允禩的臉龐,好似對待寶物,帶著一絲小心,描繪著他的五官。一遍又一遍。直到,一滴淚水滴落在允禩的臉上,胤禛才驚覺,自己居然落淚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一閃而過。
胤禛又驚又恐,倒退了兩步。允祥站在他身後,沒有看到胤禛的神情,隻以為又如養心殿中的情況,慌忙上前攙扶。胤禛回頭,從允祥的眼中,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影子,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彌漫開來。
允祥見此,心知肚明。允祥看向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允禩感歎:八哥,你如果在天有靈,會高興的吧?你終於如願以償了。
兩日後,胤禛著大臣們去商議允禩的後事,自己則又恢複往日的作息,不再過問任何關於他的事情,隻是身邊,多了個翠綠的竹笛。在大臣們議奏應戮屍示眾的時候,胤禛沒有同意,下諭“既伏冥誅,其戮屍之罪著寬免”
。
四年後,怡親王允祥病重,彌留之際,終於將藏在心底的一個關於八哥的秘密告訴了胤禛。
之後不久,允祥離世,胤禛也病倒了,且來勢洶洶。太醫院的太醫們不眠不休,整整兩天,才轉危為安,終究還是埋下了隱患。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子時,雍正帝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