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程先生沒有笑話劉堅的失態,如果有人麵對錦衣衛還麵不改色,那他要麼就是心懷死誌,要麼就是痰迷心竅。隻見他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道:“他們是請你嶽父去做官的。你快去看看,錦衣衛的來了,你嶽父估計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於你。”
錦衣衛的人來沈府報信,這待遇未免好過頭了,簡直就是三品以上的大臣的待遇,要知道錦衣衛的前身可是天子親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胡思亂想間,劉堅來到沈府的門外,卻見兩個頭戴鬥笠遮麵,身罩黑色大氅,腰挎狹長略彎的直脊佩刀的男子,昂首立在門口。
劉堅心下暗暗吃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微笑拱手道:“二位請了,不知在下可否進去。”
左邊一個黑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猶如毒蛇般冰冷危險,看得劉堅很不舒服。看完之後,卻又目視前方,根本不搭理他。
劉堅隻好再問道:“剛剛嶽父著人讓小婿來,估計有要是交代,不知可否?”既然是請去當官,總不至於軟禁那樣吧。
“進去吧!不過可不要說什麼不該說的。”右邊那黑衣人雙目一眯,威脅著說道。
劉堅感到後背有些濕了,既然對方已經讓他進去,趕忙快步走了進去,走出老遠才回頭,隻見那兩個黑衣人仍然紋絲不動的立在那裏。
等趕到沈煉的住處時,隻見嶽父披一件半新的棉質長衫,坐在院子裏,將一摞摞的書籍裝箱,嶽母和其他人則在房間裏忙活,將鍋碗瓢盆、衣物被褥這些曰用品收攏歸類,顯然是在打點行裝。
劉堅叫聲嶽父,又去和嶽母打了招呼,趕緊跟著一旁收拾的大舅哥幫忙。
“上課的時候把你叫來,心裏若是不痛快,可以立刻就走,我不怪你。”雖然突遭變故,但是沈煉卻一點都不慌亂。
見劉堅沒有走的意思,沈煉微微頷首道:“好,既然你不走,有些事情正好需要你幫忙。”
劉堅滿肚子問題,但強忍住不能出聲。
隻聽沈煉神色坦然道:“來的時候你應該看到門口的兩個錦衣衛了吧,我已經接受了錦衣衛經曆一職。不過你不必擔心自己的名聲受到玷汙,三書六禮一項都沒有,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家惠兒。”
劉堅的臉漲得通紅,終於忍不住迸出幾個字道:“這是對小婿的侮辱,如今紹興哪個不知道我是您的女婿,請您收回您的話。”
沈煉有些憂愁的歎口氣道:“不要意氣用事,現在看來,跟我扯上關係不是好事,長遠來看,就更不是好事了。特別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就不要做啊!”劉堅心裏念叨著,不過沒說出來,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自己不過是過來幫忙的。“嶽父不過是去做個錦衣衛的經曆,若果任職兢兢業業,何來危險。”嶽父啊,當和尚敲著鍾就好,別的事情,管不過來的喲!
沈煉似笑非笑道:“你是在婉言相勸啊。”
劉堅毫不否認道:“程先生大隱隱於市,就是不想去趟那渾水。嶽父何不潔身自保?”
沈煉搖了搖頭,“第一,你師傅並不是不想去趟渾水,而是不能,第二,這水太混,難免有蛇鼠混雜,我就是要去敲打那些蛇鼠,後來的人才好去治水。”沈煉越說越激動,即使在暗室之中,也能看到他那雙眸子裏的亮光。
隻聽他繼續道:“別的不說,就說我東南沿海,也是倭寇大熾。去年下半年,海盜頭目王直、徐海**倭寇,出動戰船百餘艘,同時在我山東、福建等處沿海竄襲!去年小年過後,更是攻破我浙江昌國衛之後,又犯太倉,入乍浦,攻平湖!倭寇所至,官軍披靡!焚燒城鎮,搶劫居民!侮辱婦女!擄奪人口!破壞田園!已經成為我大明之心腹大患,更因沿海乃大明之錢庫糧倉,其危害更甚於韃靼矣!至於廣西雲南、貴州四川的蠻族土司,也趁勢叛亂,雖規模不大,卻有愈演愈烈之勢,嚴重威脅到當地子民的生計安危!”
劉堅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中,幾年來,他所看到的、經曆的,無不是物寶天華的太平盛世,他看到人們的生活是那樣的富足安定,悠然自得。雖然知道倭寇的事情已經越演越烈,卻不想這隻是全國的一個縮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