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 外鄉人[下](1 / 2)

塔奎格將礙事的東西掃得到處都是,杯盤狼藉之中他正被四個人圍攻著,兩個手中拿著鐵棍,一個提著掃帚,還有一個耍著手斧——這個人顯然是惡漢之中技巧最為純熟的家夥,他甚至穿著一件藍黑色的布甲,腰上別著另外兩把小手斧。

提著掃帚的胖子不太走運,他的武器實在有些不像話,一端被塔奎格夾在腋下,隨後一扯,踉踉蹌蹌地向前搶了幾步,當他終於找到平衡的時候,卻看見一個比盤子還大的黑色拳頭砸在肩頭——對方顯然並未用出全力,但無可抵抗的力量還是讓他軟軟地倒在地上,抱著肩膀哀號起來。

接下來是一個拿鐵棍的,他被巨人一手提著拋上了房梁,抱著梁柱瑟瑟發抖,就像受到驚嚇的老貓一樣發出尖叫。亞穆蘇克羅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幫忙——不是為了替塔奎格分憂,隻是怕他造成更大的不可收拾的破壞。他聽見背後的演奏席上,有人興高采烈地議論著這場鬧劇。

“多漂亮的動作!多麼幹淨利落!恰到好處的力道,噢!我喜歡,一個重鎧武士可以做到這樣的閃避!”這聲音來自一個絡腮胡子的流浪歌手,他緊盯著塔奎格,眼睛裏放出光來。

“噢,瓦戈洛,你這是什麼行為!”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略帶指責地說道,帶著優雅的阿斯奎斯腔調。“這是打架!每次看見聚眾鬥毆你也這麼高興!”

“嘿,我喜歡這個武士,真的。”流浪歌手說道,一麵將手上的椴木琴遞給女孩。

“做什麼?”女孩瞪了他一眼。

“運動一下,啊,好久沒有運動了!”他的話音未落,就看見一柄手斧歪歪斜斜地飛了過來,在驚叫聲中釘在牆邊的木柱上,演奏席上一片驚叫。

“哈哈,我來了!”

亞穆蘇克羅聽見那絡腮胡子的瘦削男人興奮地大喊一聲,他轉頭一看,正看見樂師抄起牆上的飛斧隨手扔了出去,斧頭正中一個手持鐵棍的家夥,將他的鐵棍砸脫了手——這還不算完,此人趁著這個時間,已經飛快地越過欄杆跳進場中,他用一個側身繞過對手的身體,右肘砸在對方的腦袋上,瞬間結束了戰鬥。

“哇,好漢!”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幫手,矮人想道,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在他的背後,那個穿著黑色百褶裙的女孩聽見了:“什麼好漢?”她沒好氣地說,“你看吧,這人是唯恐天下不亂。”

亞穆蘇克羅轉頭看了看女孩,那是一個漂亮的人類姑娘,先前那些熱烈的桌上舞蹈中曾經見過她——據說夜樽裏有一批她的忠實擁躉。

“呃,我是說,他是一個見義勇為的人,一個好人。”矮人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不是什麼好事。”姑娘輕巧地從欄杆裏翻出來,坐在演奏席的外麵,她踢著小腿說道。“噢,你看,我就知道,這混蛋!”

矮人再看場內,拿著手斧的漢子已經沒了武器,他被一個大酒桶壓住,像一隻蛤蟆似的起不了身,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來幫忙的樂師沒有停手,他的手臂一縮一伸,像毒蛇一樣猛地鑽到塔奎格的腋下,就算是這種厚重的全身鎧甲,其連接處也是薄弱的,隻有布片和少數扣環相連,一旦被擊中,也很容易讓人喪失活動能力。

“他在幹嘛?”亞穆蘇克羅吃驚地喊道。

“他純粹就是來打架的!”姑娘呸了一聲,看起來並不吃驚。“別急,我看你的朋友還挺耐打,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的。”

此刻騷亂漸漸平息,鬧事的都已經倒下,而怕事的已經走光了,剩下的人不過十多個,酒館裏寬敞了不少,隻有酒館的服務人員愁眉苦臉——這一片狼藉和無人付賬的酒桌,讓他們今天損失慘重。

場地中間的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亞穆蘇克羅驚奇地看到,這個主動前來幫忙的樂師有著相當敏捷的身手,像一道幻影一樣從塔奎格的身前身後發動著攻擊,他的手腳擊打在厚重的金屬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的攻勢像洶湧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雨點一樣落在塔奎格的身上。

相比之下,塔奎格的動作就像礁石,穩定、沉重而有效,他並不防禦那些誘敵的虛招,但隻要是攻向關節和要害的動作無一例外都被他格擋掉了,在某些時候,他的反擊會讓對手猛地退後一丈多遠,就像被火燎到了毛的野貓一樣。

“這不公平,對嗎?”姑娘看了一陣,煞有介事地說。

“啊?”矮人發愁地說,完全不知道姑娘指的是什麼。他暗暗想著這場鬧劇結束之後,自己要付出多少金幣,酒館的賠償、傷患的賠償,噢,他要破產了。

“你的朋友穿著鐵甲,而瓦戈洛,隻有赤手空拳,這不公平呀!”姑娘解釋道,完全沒有“這是一場酒館鬥毆”的覺悟。

“那盔甲嗎?呃,我隻能說,那是他的信仰,就像賈拉米爾的那些人信仰太陽一樣,他就喜歡這個。”不知怎麼的,矮人信口開河地說道——也許是這種荒誕的場麵讓他失去了理智吧!

“你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