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的眼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來,喝酒!”唱完了,魏星端起酒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魏星的功夫真是了得,什麼歌到他嘴裏就增添了分量,眼淚說來就來。”海濤充滿敬意地說。
這幾位工友,都愛唱歌,尤其是魏星和海濤,在初中時就是學校裏的著名歌手,相形之下,魏星唱歌更深沉,更投入,而海濤善於模仿,能把黃安的歌曲模仿得惟妙惟肖。工餘時間,他們倆經常在一起聽歌唱歌。鄒哥和五叔隻有在飲至微酣時才唱兩句,平時多是認真地聽。
直到七點多,我們才喝完吃完。收拾完桌子,海濤和另外幾個工友又玩起了“拖拉機”的遊戲,五叔、鄒哥他們找地方看電視去了,我自己躺在床上,百無聊賴。
第二天,經過五叔的介紹,我成了這個建築隊的一名鋼筋工,又幹起了我曾經幹過的老本行。
幾天來,我的情緒一直非常低落,我怕警察突然來到,把我從工地上帶走;我惦記著芳馨的家人,不知道後事處理得怎樣;我對譚老板充滿怨恨,甚至想要用什麼辦法去報複.......每天幹活時,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在腦子裏不停旋轉。晚上回到宿舍,麵對漆黑的夜空,早已習慣晚睡的我,更是難以入睡,芳馨的目光充滿著怨怒,充滿了哀憐,帶著睿智和高雅,總在我腦海浮現。
有時,也會想起穀雨,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兒,現在不知怎樣了,是否還記得我——幾年前那位青澀的少年,但願她一切如意平安,不像芳馨那樣艱難淒慘。
我的沉默不語引起了鄒哥的注意,那天晚飯後,他讓我和他走一走,我知道,他一定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勸導勸導我。
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道路兩邊的樹葉已經落光。由於是郊區,這裏也沒有路燈。
我們默默走了一會,還是鄒哥打破了沉默,說出了對我的看法,於是,我毫不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恐懼和擔心,也說出了自己的憤怒和無奈。
聽完我的話,鄒哥笑了。
“你的想法都對啊!都正常,可是,不能讓這些想法永遠積壓在心裏。那樣,會悶出病來的,你這個年齡,正是青春勃發,激情飛揚的時候,你這樣每天垂頭喪氣,不應該啊!”
接著,我又說出了自己那天在地鐵的經曆,鄒哥又笑著開導我:“看到那些樹了嗎,他們永遠站在路邊,而有時拓寬馬路,他們還得被轉移,有的就這樣在轉移過程中死掉了,有的仍然頑強地活在路邊。我們就是那些樹啊!任何時候都隻能站在路邊,要想站在中央,除非你足夠高大,高大得令人驚異,使他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望而生畏.....”
鄒哥的話語舒緩輕柔,娓娓道來,像陣陣暖風,使我重新鼓起了勇氣,充滿了信心。
不知不覺已近十點,我們都加快了腳步,朝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