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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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孤零零的我，此刻，才真正領略到了孤獨的滋味。
躺在床上，頭腦中閃現的全是故鄉的景色，全是家裏人的身影。
村前那條清澈的小河，曾經留下過我們多少無憂無慮的歡笑啊。夏天，小河水清澈見底，我們把小河從中間攔住，讓清澈的河水漫過我們的腰身，然後一個個脫得一絲不掛，像一條條光溜溜的泥鰍，在裏邊盡情打鬧，濺起的水花和我們的歡笑一樣，透亮清脆；
冬天，小河結成了潔白的冰層，我們有時坐在二尺見方的木製冰車上，用冰錐一點，冰車便飛快向下遊滑去，一去就是一兩千米，有時坐在一塊石板上，由另一個小朋友在前麵拉著飛奔，直到跑得喘不過氣來......潔白的冰麵，茫茫的雪野，凍得通紅的臉頰和小手，以及口中呼出的團團潔白的哈氣，成了寒冷冬天最熟悉最歡樂的畫麵。
南山那片翠綠的青鬆，曾經給我們留下多少出乎意料的驚喜啊。那一串串紫紅的桑葚，那晶瑩剔透紅豔欲滴的山櫻桃，那一片片或金黃或紫紅或潔白的蘑菇，總是在我們被露水浸透的小腳丫下突然冒出草叢，令我們發出一聲聲驚喜的歡叫。
即使到了萬物凋零的冬天，那裏同樣是我們的樂園。雪還未停，我們便避開家人，偷偷上山了，尋找野兔狐狸的蹤跡，有時，在某一僻靜的角落，真就發現了大人們埋下的夾子或設好的鐵絲套，運氣好時還會遇到正在掙紮的野兔或狐狸。狐狸我們不敢動，成果太大，大人們不會善罷甘休，至於野兔，我們就可以偷偷拿回家去或藏起來，有機會時在某某家裏一燉，大家就可以共同品嚐香味濃鬱的野兔肉了。
而這些，此刻都已成了遙遠的記憶，現在是無法回到從前了。
實在睡不著，便不由自主地下床，走到窗前向茫茫曠野望去。
這裏，是一個縣郊的小鎮，而這座樓房，又在小鎮的邊緣，所以，向遠處望去，在這裏看到的隻是遠處稀稀落落的燈光和公路上忽明忽暗的車燈光亮。這些溫暖的光亮立刻使我想起了小時候給父親買藥回來時看到自家的燈光時的情景，經過黑暗中十幾裏路的跋涉，終於見到那溫暖的燈光了，心裏的擔憂、恐懼的心情便會寬慰許多。
現在是晚上九點鍾，家裏的父母在幹什麼，幾個弟弟妹妹在幹什麼。以前，每當這樣的夜晚，我們兄弟姐妹五個或圍坐在燈下寫作業，或在一起說笑做遊戲，或在院子裏聽爸爸媽媽說笑話，聽著父母欣慰中的歎息，我們有時也會托腮沉思，快嘴的三妹會走到父親麵前，把自己的未來說給父母聽，那時，整個院落就會飄滿我們一家人歡快的笑聲。
有時，父親犯病了，我們幾個圍在一起，看著父親痛苦的表情著急。我們用眼神互相安慰著，默默地沒有一句話語，但那眼神卻使我們焦急的心情緩解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