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茫(7)(1 / 2)

宿舍裏,四個人正在屋地中央的一張桌子上打麻將,四周又圍了很多人。床裏邊又有幾個人或坐或躺地在玩“拖拉機”,煙味、汗味以及腳臭等其他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不敢呼吸。



我走進裏邊,見隻有劉軍一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書,挨著他坐下。



第一次喝了這麼多酒,我的頭很疼,本想躺下來好好休息休息,可我的鋪位他們正占著打牌,隻好勉強找個地方坐下,心裏愈加煩悶。



劉軍看出了我的心思,衝我笑笑,“就這樣啊!反正也睡不著,還不如到外邊坐一會兒。”



說完,我和劉軍一起走出門外。



已經十點多了,可由於天氣很熱,遠處馬路邊還有很多乘涼的人群。我們走到馬路邊的一排柵欄前坐下來。



這裏視野比較開闊,前邊的一大片空地也是正在開發的樓盤地基,已經圍上圍欄,有的已經掛上了巨大的廣告牌。雖然這裏離工地隻有200米左右的距離,可我還從未到這裏來過。



“看,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呢。”劉軍指著前方的天空,有些激動地說。

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前方,在燈火輝煌的城市燈光輝映下,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天空,柔柔的光亮令人倍覺溫馨。



屈指算來,我到這兒已經二十多天了,今天是農曆七月十六,難怪月亮如此皎潔明亮。



看著皎潔的月亮,心裏立刻湧起一股濃濃的思鄉情緒,家人一張張麵孔在腦海中浮現。



二十多天了,爸爸的毛病不知又犯沒犯,弟弟妹妹的學習不知怎樣,媽媽每天一定很累......想到這裏,心裏倍覺酸楚,默默地坐在那裏,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湧出眼眶,沿著臉腮一直涼涼地流進嘴角,我舔舐了一下,澀澀的,鹹鹹的。



“怎麼,想家了?”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喉頭哽咽,也說不出。



“你有點功底,學門技術。”劉軍拿出兩根煙,遞給我一根。



“可學什麼?”我茫然地問。



這二十多天來,我也在不斷地反思,愈加覺得自己的渺小和無能。在家時還天真地幻想,到北京後邊幹活邊看書,邊練筆寫作,圓自己的文學夢。可到這裏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天真幼稚,白天累得臭死,晚上亂亂轟轟,除了看看鄒哥給的《十月》之外,也沒看什麼書,畢業時老師給的那五本《新詩潮》還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鋪底下。



“你可以學學電工、司機之類,比如咱這開塔吊的郭子,工資是咱們的五六倍。我現在想學電工,理論知識不成問題,很簡單。技能那塊看看也很好掌握,到時考個本子,在北京可以隨意選擇工地。”劉軍抽著煙,火光映著他月光下清亮的目光,悠悠地說。



“可我聽說學開塔吊得送禮,得幾千塊呢。”我小聲回答。



記得五叔和我說過,要在北京學點技術,也有機會,可就得跟單位上級領導搞好關係。比如學開塔吊,就得和塔吊隊隊長搞好關係,而對於農村來的我們來說,搞好關係的唯一辦法就是送禮了。還有,送禮要會送,不能隻用錢,因為他們不缺錢,要送一些上檔次的土特產。還不能急,送一次就拉倒,每年的五月節,八月節,元旦,春節以及領導們及其家屬的生日等,都是送禮的大好時機。我們村裏的王春雨,就是因為諳於此道,又會說,現在成了朝陽區很有名氣的電梯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