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來是在廠裏食堂吃過了,下午有班,我就回去了”陳宇邊說邊向門外走去。
白世仁送到門外,看著陳宇向馬路對麵的公交站台走去。陳宇走著走著忽然站住,又折身走了回來。
白世仁迎了上去。
“差一點忘了,昨天晚上十點鍾你家裏三姐打電話找你,說家裏有事。我問啥事沒告訴我。我把你的
電話號碼給了她。上午她又打電話給我,說你不接電話。她叫我告訴你,無論如何要回電話,家中有大
事。”陳宇走回來說道。
“我昨晚睡著了。行!我一會兒打回去。”白世仁說道。
陳宇點點頭走了。
白世仁回到房中。拿起手機打開一看,上麵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顯示的都是家鄉的號碼,有手機也有
固定電話號碼。這是白世仁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家裏會有什麼事呢?”白世仁自言自語道。
自從六年前自己二十歲那年離開家鄉以後,就從未回去過。也從未向家鄉打過一個電話。家鄉和親人
對他來說是個噩夢。那裏給他留下了太多的恥辱和痛苦。這些曾經留在他年輕幼稚心靈上的痛苦,至今
還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的夢中。雖然母親健在,但他從轉身離家的那一刻起就不當他是自己的媽媽了。三
年前,二姐受母親所托你來找過自己,被自己躲過不見之後,和家中所有親人就斷了一切聯係了。如果
不是陳宇時不時帶回一兩句信息,家鄉的人甚至都以為他死在外麵了。現在家中突然來信,會是什麼事
呢?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自己也沒想搭理。聽見自己腹中饑腸轆轆的響聲,白世仁決定先吃飯,下午
再去找活幹,養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來到小飯館,白世仁依然要了一碗麵。盡管來到姑蘇古城已經六年了,他一如剛來時吃不慣南方
的糙米,依然喜歡吃麵食。一方麵麵食不需要炒菜,有點鹹菜就行;一方麵他的胃已經深深地打上了北
方家鄉的烙印,再難改變。
一碗鍋蓋麵下肚,汗水從毛孔中慢慢的滋生出來,全身通透著舒服。白世仁結完飯錢,一邊打著飽嗝
一邊用餐巾紙擦著頭上的汗水。這時,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手機一看,又是家鄉的手機號碼。猶
豫起來。手機一遍遍頑固的響著。
“小夥子手機響了,你接呀!”邊上一正在吃飯的中年人不勝其煩說道。
“奧,好的!”白世仁剛忙應了一聲,匆忙中按下了接聽鍵。
“是金娃嗎?”
“..我是,你是哪位?”聽到有人叫自己小名,白世仁猶豫了一下回道。
“金娃,我是三姐,終於找到你了..”
“有事就說,要不我就掛了!”
“金娃,咱媽..咱媽..去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
“咱媽死了---唔---唔----”
“轟”的一聲,一顆炸彈爆響在白世仁的頭腦中。眼前一片白光,白世仁幾乎失去了意識。白世仁內
心之中沒有一絲悲痛的感覺,也絕沒有一絲快感。有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感覺像母親這樣的人應該
是不會死的,起碼不會輕易死去。
“怎麼回事?”白世仁問三姐。
“車禍,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救了,已經過了兩天了,你快點回來吧。”
“好吧,我盡快回去!”白世仁說完掛了電話。
走在回去的路上,白世仁忽然就得自己臉上濕濕的。伸手一擦,手上是水。下雨了了嗎?抬頭一看,
滿天陽光,方才意識到是淚水。白世仁很奇怪,自己明明沒有一絲傷心怎麼會流淚呢?這不是為母親流
的淚,難道是為自己流的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