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扶著棺木,隨棺木前行,不嗚咽,隻是默默地淌著讓洛中庭心痛不已的眼淚。
“墨非,記著先生的話,一路往西!”天樂扶著棺木,每過幾分鍾,便重複著這句話。她突然好相信,那個莫名出現的先生,能看得到人的前世今生。
十個侍女撒著錢紙引路。她們的身後,是吹鼓手們,再後麵,才是棺木。
棺木後,是前來相送的百姓。當然,看熱鬧的居多。
轉出街角,又行了兩三公裏路,天邊便下起綿綿細雨。
天樂對著棺木低低道:“墨非,你看到了嗎?風調雨順,記得一路向西!”
人群裏,有了議論之聲:“哎,你看,這丫頭到底人太小,經不住事,魔怔了,一路走來,就這麼一句話。人死如燈滅,哪裏還有什麼靈魂啊?唉……”
又行了一裏地,經過了條溪,過了溪流,便能看到天樂居的輪廓了。
溪的對岸,一抹綠色的身影擋住了來人的去路。
洛中庭立即警覺起來。一個弱女子敢攔路,身後定是有所倚仗。
眾人皆認為女子是看熱鬧或者隻是路過。然而,待送葬隊伍過了溪,女子仍然站在那裏,雙手環胸抱著劍,一動不動。
當棺木經過她麵前時,她才出聲道:“即墨子雅,好久不見!”
天樂抬首,看著即墨子宣,深看一眼,並不言語。墨非死後,她十分難過。她突然明白,什麼是孽債。殺一個人,一劍之事,然而,死者的身後,會有多少人為之難過?再十惡不赦的人,也會有人在乎,那個在乎他的人,在失去他以後將多麼的痛不欲生?
“即墨子雅,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即墨子宣似乎被天樂的冷靜激怒了。
天樂再抬首,道:“在下薛天樂,未請教?”
“即墨子雅,你不要再裝蒜了。哈哈哈,你姓薛是吧,姓薛,很好,不管你是即墨子雅,還是薛姓女子,今日都是你的死期。”即墨子宣狂傲地笑了起來。頭上的珠釵輕輕地撞出叮叮如風鈴一般好聽的聲音。
天樂不說話,繼續隨棺木往前走。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惡心的人。你隻是不想殺人,卻被視為無能!薛天樂在此起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退避三舍。退無可退,斬草除根!在你拚命想要殺我的時候,便應該想好,若是你死了,會有多少人為你傷心難過,你怎忍心在棺木之中躺著,看著在意你的人伏在你的棺木上痛哭流涕?原來,人活著,並不隻是為了自己!
即墨子宣見天樂隨棺木往前走,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來,揚起下巴,道:“即墨子雅,你知道嗎?隻要你死了,我便能成為爹爹最在意的女兒!我便可以嫁入雁城做少主夫人!”
“讓開!”天樂微怒,聲音冷冽。
“哈哈哈,即墨子雅,你急了麼?你還是忘不掉朗哥哥對不對?哈哈哈,可惜了,你活不過今日了!”即墨子宣說完,啪啪啪對著空中用力地擊掌三聲,道,“我現在便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