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無用之人(1 / 3)

第一章

“除草?除草?麥田裏為什麼一定要長草呢?長幾棵白菜,蘿卜之類的東西難道就那麽難嗎?蒼天哪!我為什麼一定要去除草?為什麼要逼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難道這不是侵犯人權嗎?”在一間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小草房內一個瘦弱得如同骷髏般的男子正在有氣無力地看著麵前的一把鏽跡斑斑的鋤頭,據說這把鋤頭已經傳了三代,就某種意義來說,這已經算是古董了。

而吳用現在就是這古董的唯一主人。

“嘿嘿!或許我可以養一隻專門吃草的兔子或山羊來代替我除草,哈哈!我簡直太聰明了,如此有創意的方法竟然是我想出來的。”吳用眉飛色舞了半天,卻忽然想到一個致命的缺陷,“不行,天知道那些家夥是否盡職盡責,萬一它們監守自盜的話,我豈不是慘了,就算是吃了它們也不合算啊!不過兔子肉的味道倒是不錯,唉!”吳用一聲長歎,有點想不起來最後一次吃肉的時候是在幾年前還是十幾年前。

正當吳用準備做兩個白日夢的時候,他那可憐的堂兄的哀求聲再次鑽進他的耳朵,“求求你了吳用!你再不去除草,明天你就見不到你家麥子的最後一麵了,去年冬天你就欠了我324個饅頭,前年欠了我213個饅頭。今年你說什麼也得給我還回來啊!”

“好了,好了,我最親愛的堂兄。不就是五百個饅頭嗎?今年我一定還給你就是了。”吳用很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拎起鋤頭,扣上一頂堪與那把鋤頭相媲美的草帽。搖搖晃晃地向山上走去,隻留下他的堂兄在後麵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不對啊!吳用,是609個,我都沒有要你的利息,你怎麽能讓我把本都賠上呢?”

吳用慢騰騰地轉過身來,用一種非常誠懇的語氣安慰著他那正在跳腳的堂兄:“放心吧,我怎麼能讓你把本都賠上呢!我的屋裏還有一件‘純皮’大衣,現在就送給你權當利息,哈!不要再難為我了,要知道正有一大片麥子正等著我去救援呢。”忍著笑,吳用一本正經地朝著山上走去,想象著自己那可憐的堂兄拿起那件掉光了所有的毛的羊皮大衣時的樣子,一定非常好玩。

當吳用一步三搖地挪到屬於他的位於後山的麥田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在火熱的太陽炙烤下吳用隻覺得頭重腳輕兩眼金星亂冒,無邊的汗水未待他同意便已洶湧而下,揉了揉眼睛,吳用有氣無力地呻吟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唉!做一個農民真的很難啊!尤其是做我這樣的一個農民簡直更是難上加難,這裏與地獄一般無二,偏偏自己必須在這裏痛苦煎熬,此真乃人生之大不幸也,不過幸好本人早有準備,嘿嘿!”輕笑一聲,吳用得意洋洋地從懷裏摸出一個西瓜來。“啪啪”使勁地拍了幾下,清脆的響聲驚起了旁邊昏頭昏腦叫的正歡的螞蚱,“沒辦法,有的時候不得不說我自己真的很聰明啊!”

“嗯,不錯二哥的瓜種得是越來越有水平了,不過這也得歸功於我的慧眼識瓜的本領。不是有那麼幾句話說麼:‘世有吃瓜人,然後有好瓜。然好瓜常有,而識瓜人不常有。固那些好瓜隻得爛在田間地頭,與蒼蠅老鼠臭蟲細菌為伍。嗚呼!此真乃人間慘事也,古人誠不欺我,嘿嘿嘿!”

吳用非常滿意地舔了舔嘴巴,樂不可支地發表著他的高論。末了,拍了拍圓鼓鼓的肚皮,看了一眼碧綠的麥田(當然多數都是野草)語重心長地說道:“除草,是一件光榮而又偉大的任務,是需要沉著冷靜並要有著高昂的鬥誌,外加視死如歸的勇氣來麵對的,因此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絕對不可以魯莽行事,一切行動都要小心謹慎,從長計議,切不可因小失大。所以綜上所述,本人認為還是先睡一覺,養精蓄銳,以便一鼓作氣奮戰到底,將所有野草拔光燒光搶光。”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吳用理所當然地一頭紮進深草從中,尋夢去也。

正當吳用睡得昏天暗地之際,茫不知西北的天邊不斷地湧起黑色的雲層,這是夏季大暴雨將要到來的先兆,一陣狂風刮過,把碎草枯葉與塵土卷的漫天飛舞,一絲不安在天地萬物間彌漫開來。但此刻的吳用卻依舊美夢連連,並不時含糊不清地說著夢話,顯然他是非常的享受。

幾棵豆大的雨點砸下,幹燥的地麵上升起一團團土霧,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雲層越壓越低,風也小了許多,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終於,隨著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天空,“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雷聲打破了這暫時的平靜,同時也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吳用。睡眼悻悻的他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大喊道:“那個混蛋叫得這麼凶,難道嚇死人不用償命嗎?”

話剛說完,吳用才發覺情形有些不對,使勁地揉了揉眼睛,頓時心中叫糟,隨手扣上草帽,拎起鋤頭,拔腿就跑。可惜的是未待他跑出十步遠,漫天的傾盆大雨就毫不留情地倒了下來。僅僅一秒鍾的時間,吳用就變成了一隻落湯雞,白茫茫的雨水連成了一片,像極了雲南的過橋米線,不過這米線打在身上卻完全沒有軟軟的感覺,倒像是有成千上萬根棍子在不停地抽打,並且還是無孔不入地抽打。

可憐吳用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便已被打得頭昏腦脹,不辨南北。還好他並沒有被打成白癡,憑著對山路的熟悉,他硬著頭皮,咬牙切齒地在暴風雨中摸索著前進。可惜這場暴風雨實在是太猛烈了,於是在他走了十五步,爬了七米,最後滾了九九八十一圈之後,吳用說什麼也不動彈了,在他心裏頗有種“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悲哀,沒有任何的猶豫,他迅速地采取了一個最簡單,最原始,最消極,但同時也最有效的方法——直接紮進深草叢中,雙手抱頭,隻餘屁股在外經受風吹雨打,還有電閃雷鳴的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