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身影方才盛起的白光似乎消退了一些。不知是理解了丁羽靈的話還是知曉身前這些人都是修為高深之人,女鬼似乎撤去了敵意,聲音也重新變得斷斷續續:“不是因為……詛咒,我……我是因為對一個人……的愛與恨……才化為孤魂。”
躲在眾人身後的小綺此時走到了眾人身前,似乎是鼓起了勇氣,問道:“女鬼姐姐,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攻擊你的。你能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變成孤魂的嗎?”
女鬼空洞的雙眼看著小綺,小綺壓製住內心強烈的恐懼也回望著女鬼。過了一會後,女鬼緩緩說道:“我和那個男人,我們都是陽程莊的人,本來相戀許久已經準備成親。就在那年入冬之際,村裏食物儲備所剩不多。在入冬前,二十裏外的永平鎮,居然派人來偷走了我們的存糧。村長大怒,決定和村裏的男人們一起去搶回糧食。他……也在隊伍裏。”
蕭辰月一行人此時聽得心驚肉跳,白天所聽之事與女鬼目前口述之事,似乎所有的事都關聯到一起了。
女鬼繼續說道:“他出發前,對我說等他回來,我們撐過這個冬季就成親。雖然隻是一句普通的承諾,可是當時的我開心至極,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可是……可是他並沒有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留在村裏的人靠吃草,熬樹皮度過了那個寒冬。雖然死了不少人,可是我堅持了下來,就為了等他回來。我一直在等他,一年,十年,幾十年,直到我老死,我一直在等他!可是他終究沒有回來,我恨他!既然無法做到,當初又為什麼,又為什麼要向我許下諾言!”
女鬼說完,白色的身影又開始白光大盛,甚至開始閃過一些詭異的黑影。
“不好!似乎她心中的恨意在侵蝕她,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喪失理智變為永世無法超生的惡鬼。”權世急道。
蕭辰月朝著女鬼走了過去,走的很慢。拔出的白晝早已還劍入鞘,蕭辰月雙手附於身後說道:“男人並不是想要打破誓言,那次出發,他喪命在永平鎮,才無法回來見你。”
女鬼雙手抱著腦袋,原本是一片白色的身影之中幾縷黑光越來越明顯了,叫喊道:“你說謊!他沒有遵守他的諾言!我恨他!”
蕭辰月此時已經走到了女鬼身前,絲毫不在意女鬼身上那似乎要爆發而出的黑光。權世踱步上前,急著要把蕭辰月拉回來。卻被丁羽靈攔下,權世著急說道:“那黑光是這世間最為不詳之物,如被碰到後果不堪設想!”
丁羽靈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他和蕭辰月情同手足、想法互通。自然知道蕭辰月這麼做自有他的打算。
隻見蕭辰月平緩的說道:“你錯了,他死後都想完成他的諾言。隻是他的魂魄,無法再回到陽程莊,無法回到你的身邊,因為執念而留在世上的孤魂隻能附身在肉身所消場所附近的靈力之物上,就像你附身在這棵大樹上一樣。他也附身在了離陽程莊不遠的一棵梧桐樹上。我們會來到這裏,起因正是他拜托我們,想讓我們把他的死訊告訴你,因為他知道,你會一直等著他。如果不是他的這份執念,你對他的誤解可能永世也不會消除,吳彤姑娘……”
女鬼沉默了,黑影已經慢慢退去。就連一直被白光籠罩的麵龐,此時都隱隱清楚了些,一張清秀的臉孔若隱若現。“這個名字,已經很久都沒人聽人提起了。他……他還好嗎?”
蕭辰月正欲回答,突然之間,吹來一陣颶風,漫空中飛舞著無數的梧桐樹葉。一個溫柔的聲音傳入眾人腦中:吳彤,是我。沒能完成自己的諾言真是對不起。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我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連你都已經去世了。我知道你會一直等我,今世我們有緣無分,可是來世,我也一定會像今世這般愛你。來世不管出生在什麼地方,我也一定會找到你,一定會娶你!”
狂風大作,眾人一時間都睜不開雙眼。
來的快,去得也快。風,停了。
蕭辰月一行人睜開雙眼,眼前除了幽靜的樹林外,什麼都沒有了。白光覆蓋的身影,漫天飄舞的梧桐樹葉,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今日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留存在眾人心中。
一個溫暖人心的聲音一直回想在眾人心頭:來世不管生在什麼地方,我一定會等你來娶我!還有各位,謝謝你們了。多虧了你們,我和他才能斷了今世的執念,我們會前往幽冥界投胎轉世。各位一定要,一定要珍惜心中所愛之人,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