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快醒醒,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
鍾離眜高聲喊了幾遍,看著猶自沉睡的安輕圖,想著前幾天每次都是早早的起來,唯有今天不太一樣。心中有些奇怪,沒有多想,心下一橫,突然把他的被褥掀了起來,頓時隻覺得暖風呼呼撲麵,舒愜不已。
安輕圖可就沒這個感覺了,刹那間猶如直接掉進了寒水深池裏,登時醒了,渾身哆嗦著爬了起來,看見鍾離眜怒氣衝衝的看著自己,疑惑不解,揉著惺忪的雙眼,道:“大清早的,怎麼了?”
鍾離眜指著窗戶喝道:“大清早的?你看看外麵,太陽都到哪裏了?”
安輕圖向外麵一看,陽光刺眼,天色晴朗,時候真是不早了,呆呆看了片刻,臉色突然緊張起來,抓過衣服襪子就往身上穿,驚恐萬分,不停地說道:“這下可要糟了,早課一定耽誤了,我的腰帶呢……快還給我……”
鍾離眜將腰帶拋給他,斜了他一眼,道:“昨天雪下的太大,今天早課取消了。”
安輕圖愕然的看著他,“哦”了一聲,臉色古怪,不知道是慶幸還是迷茫。
鍾離眜徐徐歎了口氣,麵色猶豫不決,又隱隱帶著幾分難過悲傷,強自一笑:“臭小子,今天我是來提前跟你說一聲告白的。”
安輕圖習慣了他嘻嘻哈哈,吊兒郎當的樣子,忽然間見到他凝重躊躇的表情,反而有些不適應,良久才醒悟過來,道:“啊,你、你為什麼這麼說?”
鍾離眜聳了聳肩,道:“還不是那三個老和尚,昨天把我叫去,誇獎了一番,說是近百年沒有看到這樣的人才啦,一定要稟報掌門,合適的話就讓他把頭剃了算啦……”
他看著安輕圖,頗為無奈的說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習慣去做那種整天打坐念經的活兒,昨天想了半夜,還是決定過了年後,下山還俗是了。”
安輕圖苦笑著穿著鞋子,道:“你就知足吧,在你麵前還有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爛泥呢。你既然決意要走,那你還參加今年的比試嗎?”
“當然,”鍾離眜脫口說到,“既然我都要走了,那在走之前,我當然要試試自己的本事究竟如何了。”
安輕圖道:“在這裏待了快一年,學了不少東西,如果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你心裏過意的去嗎?”
鍾離眜愁道:“這就是我為難的地方了,思來想去,日後若是有機會,再好好的報答白馬寺就是了。”
安輕圖雖然不舍,但知道鍾離眜的性子,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坐得太長久的。拍拍他肩膀,道:“那你出寺後,準備上哪裏落腳?”
鍾離眜道:“我從小浪跡,到哪裏都可以,倒是你小子,還準備參加今年的比試嗎?”
安輕圖苦笑道:“你覺得呢?當然是棄權了。”
鍾離眜微笑道:“師兄弟們都在用功,我也不能閑著,今天我就不能陪你聊天了,你自己沒事走走吧。”
安輕圖送他走出門,外麵紅日高懸,天空湛藍,是個極好的日子,寺內走動的弟子卻是少的可憐,想必是為了一月後的比試而努力修行去了。
屋脊積雪漸漸融化,流過簷角滴在雪堆裏,落出了無數的微小坑洞。安輕圖漫步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寺北的竹林,竹葉已枯萎掉落,隻留下碧玉似的竹竿,下麵白雪皚皚,瑩白無瑕,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竹林邊緣。
安輕圖匆匆瞥了一眼,正想走開,忽然看見竹林內一處火光渺渺,遮擋在竹林後麵,不細看還真是瞧不出來,安輕圖一驚,難道這裏發生火災了?
眼看四周隻有自己一人,顧不上那些,急匆匆的向火光處奔去,跑到一半,火光突然熄滅,安輕圖微微錯愕,繼續向內跑去,竹林雪地完好如初,完全不像發生過火災的樣子,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正向調頭回去,突然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身高九尺的漢子,頭發蓬亂濃密,雙頰胡須茂盛,與鬢角緊緊相連,幾乎讓人分不出哪裏是發是須,銅鈴大眼緊緊的盯著他,目中凶光暴漲,一字字道:“小子,你來這裏做什麼?”
安輕圖見他在雪地裏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自己身後,嚇了一跳,見他足足高自己半個身子,胸脯橫闊,凶神惡煞,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顯然不是白馬寺的僧人,但出於禮貌,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我看見這裏有一處火光,以為發生……”
那位漢子截斷了他的話,道:“哼,你以為?現在還有嗎?”
安輕圖道:“剛才還有的,現在不知道怎麼……”
那位漢子不耐煩的一揮手,喝道:“既然沒有發現,那就快滾吧。”
安輕圖“哦”了一聲,正想繞過他,突然聞到了一陣焦糊的氣味,好像是在烤什麼生肉,先前氣味比較清淡,他以為自己聞錯了,在佛門聖地,誰會烤製肉食,沒想到現在更加濃鬱,撇頭看見這位漢子左手背在身後,露出了一截竹竿,那股氣味好像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心下一驚,脫口道:“我明白了,原來是你剛才在烤……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