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一個讓道德、良知都飽受煎熬的大熔爐,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天都在嬗變.......——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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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上弦月掛在窗外的瓦簷上,暗淡、清冷,山裏的風很大,天邊的雲在飛快的飄移著,月牙兒在雲端裏鑽進鑽出,顯得那樣忙碌和孤獨。
我躺在床上,一股潮濕、發黴了的稻草味不停的刺激著大腦皮層,雖然下午走了十幾裏山路,有些疲勞,卻仍然無法合眼,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像天邊的雲,在不停的翻騰著…...這是我最難忘記的一天,作為先鋒縣第一批大學生村官,我在村裏僅僅幹滿了三天,明天就要到鎮黨政辦公室報道了,這是盧支書白天從鎮上回來時第一時間告訴我的,薛書記親自點將,抽調我回黨政辦工作。
薛書記是秀水鎮的黨委書記,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能被他看上,意義非同小可,難道我陸川的好日子這麼快就來了?
和我同期考上秀水鎮村官的共有十五人,十四人全部下到了村裏工作,隻有一名女生李冰冰被留在了鎮文化站,李冰冰是江蘇來的,秀水鎮有史以來最美的美女。
我被安排到大坑村工作,大坑村是秀水鎮最窮的幾個北部山區村之一,貓不拉屎的地方,地如其名,山特別高特別陡,氣勢磅礴,峰峰對峙,中間就好像一個個大坑,村民住在山上。這山和那山的人相互可以對話,但若要見上麵則要走半天的路程。
村裏的工作繁瑣而且無聊,刮宮引產,滅鼠打犬,拔房催款…...沒哪一件工作可以和大學所學的知識掛上鉤。村支書盧萬金言語粗魯,工作方法簡單粗暴,出口就是“狗日的……”,這些村民也賤,好好說話沒人聽,胡亂罵一通反而笑嘻嘻的,事情辦得比兔子還快,讓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大學生充分領教了什麼叫“基層”。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純肉體的勞累其實也沒什麼,最難挨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孤獨,無窮無盡的孤獨!和村上的幹部、村民沒有共同語言,別人看我是外星人,我看他們是山裏的一群化外之民。這樣的日子體驗三天就足夠了,若真要按合同幹上一年半載,不崩潰也得被*成瘋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迫不及待的逃離了大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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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鎮得名於鎮東南方向的一條叫秀溪的小河,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出了一位共和國的大人物,被美國的五星上將麥克阿瑟將軍稱為“軍神”,一門忠烈,三代為將,在軍政兩界都影響至深。
初次坐在秀水鎮最高領導機關的辦公室裏,我心裏著實興奮了一陣子。
黨政辦共有五人,主任張銅川、司機黃大鵬、打字員李紅、後勤小朱,然後就是我,他們都是國家正式工作人員,隻有我是“合同”加臨時工。
主任張銅川第一次給我布置任務就是高難度動作,“小陸,鎮黨委要召開通村公路建設動員大會,你給薛書記寫一篇講話稿。”
我以前在學校愛鼓搗詩歌和散文,在國家一級刊物《萌芽》上發表了一首小詩,在校園裏也算小有名氣,但給人寫講話稿是第一次,硬著頭皮點點頭,“張主任,什麼時候要?”
“給你三天時間,準備充分一點。”
“好的。”
原以為寫這種官樣文章肯定比寫詩歌散文要簡單得多,不就是講話嗎,詩歌是創作,全靠靈感。
李主任走後,我坐下來仔細一思索,竟是動不了一個字,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心裏慌了,連講話稿的格式也不懂。苦思冥想一個小時,仍然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