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也說因果(1 / 3)

寶寶回到家已是早晨5點多了,兩天兩夜不見,他的衣裳髒了,小臉也黑乎乎的,餓得前心貼後心,膝蓋還磕了點皮。

汪木生和佟小花謝天謝地,喜淚相迎,把他抱在懷裏親也親不夠,問他想吃什麼飯,寶寶隻是搖搖頭,無精打采,話也懶得說。他實在太困了。

紫煙說:“他可能受了驚嚇,先讓他睡覺吧,天亮後讓醫生給他做個檢查。”

汪木生對紫煙說:“該好好謝謝那個司機啊,人家的大恩咱可不能忘。”說完,忙著給各路親朋打電話,說是寶寶找到了,讓大家別再擔心。

紫煙嘴上說是,心裏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她回到臥室,兩夜未睡,也沒有睡意。不知玉緣和大森怎麼樣了,她打電話去,玉緣說醫生已給大森包紮好,正在輸液。

紫煙心裏很不踏實,她不喜歡這兩個男人在一起。

……

此時的醫院裏,大森莫名地興奮,雖然流了許多血,渾身沒勁兒,但腦子不知為什麼靜不下來。

“我在大街上開著車溜達,沒想到碰上了這事。”

“噢。寶寶沒有出事,該謝謝你。”

“不用客氣。都不是外人,我跟紫煙的爸爸叫幹爹,隻是咱倆沒見過麵。”

兩個男人,開始沉默,不知再說什麼。玉緣隻感覺渾身的血流得不是很暢快,他的拳頭不由得攥緊。這是他首次見這大森,他怎麼感覺這大森的長相這麼熟悉呢?他努力琢磨,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本能的,這種感覺讓他不快,這不是一種愉快的熟悉。他心中疙疙瘩瘩的,像堵了一團棉花,大森的樣貌印在了他的腦子裏,莫名地刺激他的神經,有不祥的預感。如果隻是為了男女之情的醋意,好像不至於,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他實在弄不清。

“我沒什麼,明天就回家。”

“你多住幾天吧。聽醫生的。”

“又不是什麼大傷,沒必要。”

“我怎麼覺得在哪兒見過你?”

“不可能吧,我們沒見過麵。”

“噢,也許認錯人了。”玉緣疑惑。

……

下午,辛麗珍讓自己的媽來給自己看孩子,她來醫院照顧大森。玉緣暫時回去了。

辛麗珍對住院的大森服侍得無微不至,她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讓大森對她感恩的機會,她甚至有些興奮,有些感激這次事件,讓她產生一種和大森患難與共的幸福感,似乎有了一根可以擰緊他們夫妻關係的螺絲,再多這樣的幾顆螺絲,她們之間不就更保險了嗎?她暗暗祈禱讓大森多住幾天院。

大森待在病房裏,早晨的時候,派出所又來錄了口供,現在,他多半時間是看著輸液瓶子發愣,他想了他有生以來的所有的事,如果不是在輸液,他都沒機會這麼安靜地想。他36歲了,當愣頭小子的年齡悄然過去了,他想他和紫煙點點滴滴的過往。

那個寶寶,長得哪兒像玉緣啊?怎麼那麼像我呢?9歲了。天啊,我出獄那會兒的。

麗珍說:“唉呀,要不是熟人,你就是英雄了。可以上報紙了。現在是熟人,不好意思讓他們給你登報。不過,這醫藥費他們得出吧?”

“玉緣在醫院賬戶存了錢的。”

大森瞎琢磨著,陷入冥想。為什麼紫煙這幾年對自己態度這樣惡劣,一直以來他不明白,現在,他若有所悟,他的心跳得劇烈。他長出一口氣。

“呀,你還會歎氣啊?少見,這麼點傷,就值得你歎氣啦?你不是很堅強嗎?不用害怕的,落不下殘,醫生不是說了嗎?”

“這點傷算什麼?我會為這點子小事歎息嗎?笑話。太小看我了。”

大森的胳膊傷了,他人笨,左手吃飯不利索,當麗珍拿著湯勺把一口湯送到大森嘴邊時,麗珍禁不住笑得喘不過氣來。

“你這麼笑?我還怎麼吃飯?”

“看見沒有,有個老婆還是挺有用吧?這點恩情,你這輩子還不清我了。”

“好,一勺10塊錢,我給你錢就是了。”

“不行,100元一勺。”

麗珍果然拿出一個本子來,喂一勺在本子上畫一道線,一頓飯下來共畫了58條線,麗珍手舞足蹈,說:“哇,好發財喲。”

“你真是神經病!”

因和麗珍的關係,盟盟也到醫院來看大森,雖然她很不喜歡大森,她還是耐著性子來了,麗珍把盟盟帶來的花籃放在床側,對盟盟說:“真沒想到,他還是個英雄了,還救的是你們的孩子,太巧了,簡直像大家演戲給我看一樣,有意把他塑造成了一個英雄。”

“這是我們家寶寶有福氣,我們一家人都感激不盡。”

“我真不知你和他幹姐姐是一家,你大哥大嫂他們還在鬧離婚嗎?”麗珍想起以前盟盟說過的事。

盟盟有些難為情地說:“沒有啊,他們很好。今天他們去派出所錄口供,讓我來看看你們。”

麗珍說:“噢,你還買這花做什麼?咱們誰跟誰啊?鮮花很貴的。不過,你們是該好好感激大森的。”

大森煩了:“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救人是我自己的事,又不是為了別人感激我。我是最討厭別人感激我了,你不要隨便給我當發言人,說錯了話我不會原諒你。”

麗珍一咧嘴,說:“盟盟不是外人,是外人我也不說了,我這是玩笑。”

“你要亂說一氣,幹脆回家去,我看著你就心煩。”

“喲,我不說了,我什麼也不說了。其實我也是說著玩的,盟盟知道我的脾氣。”

盟盟感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病房裏很窄小,更讓人透不過氣,遠沒有和麗珍單獨在一起說話方便。但也不能來了就走,顯得多不禮貌。隻好笑了笑。

盟盟自從黃斌那件事後,就像一隻被箭射傷的小燕子,對愛情婚姻的所有的信仰都坍塌了,這世上什麼是愛情?瞧瞧眼前甘為奴仆的麗珍,這是愛情嗎?愛情隻是畫餅蜃樓,你若真的相信了,也就慘了,還是像麗珍這樣好,與愛情隔了一定的距離,即使受了傷,也是肌膚之痛,不會傷及心肺。

“那個秋月會不會被判刑啊?”麗珍改談秋月。

“不知道啊,我真沒想到她會這樣……”

“你們都認識她?”

“她前幾年看過寶寶,是寶寶小時候的保姆,我以前倒沒覺得她壞,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這人心太複雜了。”

“噢。她好狠啊。敢拿刀子殺人。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

“你孩子呢?誰幫你帶著?”

“我把我娘叫來了,先讓她看兩天。我那女兒會爬了,好玩極了,一笑特文靜樣兒……可惜,他不喜歡,他討厭孩子哭,整天想摔死她……”

大森聽著盟盟和麗珍絮叨,他又開始了冥想,眼前的盟盟和麗珍似不存在了,任她們嘰嘰呱呱說去,他腦子裏重又閃出紫煙他們三口的影子,忽然間開了竅。

有些小孩子生來是貼了標簽的,讓人一看便知是誰的孩子,那個寶寶的表情尤其像大森,你說不出是眼像還是嘴像,是那個整體的感覺像,那五官湊在一起,明明是一個小大森的翻版。而大森的幾個月的女兒就不像他,活脫脫是一個小麗珍。

他不知自己是自作多情,還是做賊心虛,這個想法驚壞了他。聯想起紫煙對他一係列的態度,他越想越明白,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當初那事的後果。

老天冥冥中自有安排啊,這是天在助他。

大森的心裏一下子翻江倒海,有一種甜蜜與歡娛讓他不能自持,他激動,他想馬上給紫煙打電話求證,但又不方便,盟盟和麗珍在。這激動不是源於對寶寶的愛,而是對紫煙的喜歡,他多喜歡紫煙啊,這十幾年,他求愛無門,他的苦悶,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下可好,他有了一個可以纏上紫煙的繩索了,紫煙還有什麼可說的?還想擺脫他嗎?她擺脫不掉了。大森一下子心花怒放。如果這樣……紫煙肯定會跟了自己……

他瞟了一眼麗珍,怎麼打發她們娘兒倆呢?對於他來說,麗珍不過是他養的一隻寵物,那個女娃娃是寵物的小寵物。

讓她回娘家吧。

他呆呆地愣著,天啊,他甚至都感覺可笑了,可笑到他都想咧開嘴大哭一場,荒誕,多麼荒誕而神奇的事啊。

大森似笑非笑地對麗珍說:“你真的愛我嗎?”

麗珍冷不丁地被這麼一問,摸不著頭腦,說:“不知道,好像應該是吧。”

大森自言自語:“怎麼可能呢?”

麗珍說:“我喜歡一個人隻需一秒的時間,我第一天見你就喜歡你了。你這麼問,是不是說,你現在真的有點喜歡我了?”

大森像沒聽見她的話,一味地沉思著。

盟盟見大森和麗珍說話都不著邊際,覺得自己在這兒多餘,就告辭。大森忽轉頭很真誠地對盟盟說:“我知道你對我沒好印象,麗珍經常對我說起你,唉,我就是這麼個人,不能算是十足壞,也說不上好,我求你轉告你大哥嫂,明天麗珍就回娘家,永遠離開我了,我們不適合了,我又回歸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了。”

盟盟和麗珍都抬眼望著他,感覺此話莫名其妙。

麗珍說:“為什麼,我怎麼了?”

“我打算遠走他鄉,不能照顧你了,你回娘家吧,也可以改嫁,我們到頭了。”

“你什麼意思?”麗珍急了。

“我到南方去,到那裏我的生意會更好,會比這北方好。我早就想去南方了。像我這無爹疼無娘愛的,不配有個媳婦,你帶著孩子走吧,我過不慣這種老婆孩子的日子,麻煩。”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你有人性嗎?”麗珍覺得顏麵大失。淚刷地流下來。

“把孩子送你媽養著,你改嫁吧。”大森重複著。

“你這人怎麼這樣?麗珍侍候你這麼周到,你怎麼這麼說話?”盟盟也生氣了。

“盟盟你先走吧。我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好吧,你們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不能這麼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盟盟實在不能理解他們夫妻倆,她本來就對大森一點好印象沒有,如果不是寶寶的事,她才不會來看這個人呢,就告辭了。

“出嫁從夫,你怎麼不聽話呢?你既然愛我,就得聽我的,讓你走你就走,這才是真愛我。愛一個人,要為一個人付出所有。”

“為什麼?”

“這是很明白的道理啊。”

“你說得是真的嗎?你三思了嗎?這是要幹什麼?”

“大丈夫出言,一思就行了,還三思什麼?你明天就走。”

麗珍真弄不明白眼前這個人了。

“你的傷呢?”

“又不致命,邊走邊看,哪兒都有醫院。我南方那兒有朋友,我又有資金,不愁飯吃。”

“哼!你帶著我有什麼不好?你一走了之,不管我們娘兒倆了,我們怎麼活?”

麗珍生氣而惶恐,她不知如何來麵對這件事了,走過的路,沒辦法拐回去重走了,這就是人生的殘酷。她嫁給大森真錯了嗎?

麗珍急切地說:“房子呢?你的房子呢?”

“我又不是烏龜,不必連殼馱著。”

“那你留給我吧。”

“好吧。把這房子和孩子都給你,明天咱們去民政所辦手續。你不許耍賴。”

麗珍見他說得像真的,有些傻眼。這大森卻真是無情無義了,誰讓她嫁了個沒父母的人呢?他是不懂男人如何做丈夫做父親的。

……

玉緣從醫院出來,他先和紫煙去了派出所問情況。然後回家,玉緣和紫煙極少說話。紫煙弄不明白玉緣在想什麼。覺得玉緣態度冰冷。

“那個大森怎麼辦?”紫煙怯怯地說。

“你的朋友,你自己看著辦吧。”玉緣回到家,寶寶正在睡覺,折騰兩天兩夜,他早困壞了。

“這是巧遇嗎?你說秋月和大森這是巧遇嗎?”玉緣說。

“秋月在派出所也說不認識大森的。”

“太奇怪了。竟然有這種巧合。”

玉緣想著大森的樣子,他的躲閃的目光讓他心中疙疙瘩瘩的,寶寶在床上翻個身,玉緣看著寶寶的麵容,他心中一機靈,寶寶怎麼這麼像大森啊?他心中像洪水決了堤,幾乎要把他的五髒六腑衝炸開來,他臉紅脖子粗,喘不過氣來。天呀,怎麼回事?

他昨天見了大森,覺得大森像一個人,想不起是誰,現在他明白了他像寶寶。他們兩個的笑,一樣地牽動著嘴角,太一樣的。

他想著大森說話的表情。他的心異樣地跳動著,有一扇門豁然打開,這是地獄之門,他努力想關閉,可是,裏麵的東西他已經看到了,他看到了寶寶的臉和大森的臉並在一起,那棱角,那線條,那笑意……他閉緊了嘴,手按在茶幾上,下意識地盯著寶寶看,真的嗎?太像了。他的心開始下沉,渾身冰冷,手按下去,茶幾的玻璃哢吱一聲碎了,紫煙茫然地說:“幹什麼呢?”他沒意識到碎了的玻璃,兀自收回了手,他癱在了沙發上,渾身發抖,眼睛慢慢地閉上。

這時,盟盟給紫煙打電話,說大森出院了,他聲稱要去外地了。不在這個地方呆了,還說要跟麗珍離婚。

“噢。走就走了吧。”紫煙忽然感覺暢快,雖不知他們為什麼離,但走了好啊。大森是她生活中的魔鬼,他走得越遠越好。

“大森出院了。”紫煙對玉緣說。

玉緣沒說話,他臉色極其難看。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寶寶是不是我的孩子?”

玉緣這一問,紫煙頓時蒙了,她不知玉緣怎麼會問這個問題。他知道了什麼嗎?那個大森又為什麼匆匆走了?紫煙渾身冰涼,血液要凝固了,臉上的肌肉也僵了。

“當然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忽然發現他長得不像我。”

“怎麼不像你?”

“我今天才發現,他一點不像我。”玉緣說話時,仔細觀察著紫煙的表情。

紫煙臉色更加變了,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想接著問不像你像誰,可是又咽下去了,她想起了玉緣碰到大森的事,心中一緊,抬頭看著玉緣,腿有些發抖。

紫煙的變化讓玉緣心悸,他殘忍地笑了笑,說:“緊張什麼?”

“我哪裏緊張了?”

玉緣的頭腦飛快地轉著,想了寶寶懷孕的日期,那時,大森就已經出來了,紫煙大概還去看過他。再說,天底下若沒有關係,哪有那麼相像的人,那眉,那眼,那薄薄的嘴唇,簡直是一個模裏出來的。玉緣長得好,寶寶也漂亮,但不是一個類型,他以前從沒想過這點。

二人誰也不說話,各自向痛苦的深淵裏墜。紫煙不敢看玉緣,玉緣麵色忽而平靜異常,忽而變幻莫測,紫煙的心冰涼,她感到有無邊無際的恐怖向她籠來,到最後,她的血液要結了冰。不是出於害怕,不是怕事情的暴露,而是她不想讓玉緣那麼傷心,她能深切感受到他的痛苦,夫妻共處近10年了,她是了解他的,他一定是見到了大森後感到了什麼,以前,她與他打架時有時會故意說兒子不是他的,他都不在乎,今天,他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便是有了這種想法,寶寶和大森太像了,脫了個影似的,玉緣再傻也會看得出來。紫煙開始嚶嚶地哭,玉緣不眨眼地看著她,好像看見她了,又好像什麼也沒看見。

他沒再問下去了,他給自己留了一點喘息的機會,努力給自己的心安了躲避最尖銳的利器的盾,不問,便可以自欺下去,寶寶是什麼,是這個家全部的希望,是汪木生與佟小花的心肝,自從有了寶寶,汪木生和佟小花對所有的家人都淡了,用了全部的精力關注著這個男孩兒的成長。沒法用言語來形容一家人對他的愛,而玉緣自己呢,每看到寶寶,他就有一種聖潔而偉大的做父親的感覺,雖然他也喜歡兩個女兒,但是,不一樣的,女兒們將來要嫁出去,寶寶要在這裏生根,寶寶就是他生活的信仰,他想給寶寶創造最優厚的物質條件,寶寶這麼聰明漂亮的孩子,將來應該有幸福的生活,完美的愛情,寶寶是他枯死的精神上新長出來的一棵嫩芽,怎麼能沒有寶寶呢?

……

紫煙覺得自己要入地獄了。她想,肯定是大森跟玉緣說了什麼吧。她問:

“大森跟你說了什麼吧?”

“說什麼?沒說什麼啊。”

“他是不是跟你瞎說什麼事啦,讓你產生這種想法?”

“沒有,怎麼會呢?他又不是傻子,你想哪兒去啦?”

“不可能,他肯定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我們說的話並不多。他流那麼多血,渾身沒勁,神誌不清了,一直迷糊著。我沒怎麼跟他說話。”

“噢……”紫煙不相信。

“你緊張什麼?你想什麼呢?”玉緣冷冷地審視著紫煙。

“他是個喜歡胡說八道的人,如果是他說了什麼,而讓你產生這種想法,我就殺了他。”

“殺了他?”玉緣有些錯愕。

“是的,我恨他,如果他敢說我壞話,我殺了他。”紫煙臉色蒼白。

“你為什麼那麼恨他?”

“為什麼?我會恨所有在你麵前說我壞話的人。”

玉緣的心更往下沉,他覺得他的想象完全有可能就是真的。不然,紫煙不會這樣。

……

寶寶長得真太像大森了嗎?紫煙泥塑木雕,沒了思想。

玉緣努力鎮定自己,目光出奇的涼。心像被撕裂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反複地問著自己,心痛地絞在一起,他靜靜地看著寶寶。寶寶被尿憋醒了,坐起身,看到了爸爸沉著的臉,寶寶一臉迷惑地看著他,手中兀自拿著一個紫色大太陽鏡,前一天的經曆重現,他眼中汪著淚,囁嚅地說:“爸爸,阿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