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輛車停在了對麵的站台,她站起身,朝宋延金擺手,穿過馬路坐上了那輛車。
“媽媽...”
宋延金隻覺心底很難過,然後帶著這份難過醒過來,視線模糊間,看到商戰坐在她床邊。
商戰看著她,不禁皺眉:
“怎麼還哭了?身體太難受了?”
宋延金眼睫輕煽,嘴角扯出抹牽強笑痕,搖頭喃喃:
“沒什麼...”
沈黎在夢裏跟她說,不想同商戰告別,因為以後總會再與他相遇。
宋延金也把這件事藏在心底,暫時不告訴他了。
或許等孩子再大一點,商戰體會到了含飴弄孫的快樂,再知道這件事,就不會有太多的悵然和難過。
出院之前,正式升級為爺爺的傅元基,也從國外匆匆趕回來。
這下好,一個爺爺一個外公聚在一起,素日就政見不合,現在為了給孩子取名字的事,在醫院就展開了幾次爭論。
最後傅斯川無可奈何,幹脆拍桌宣布:
“名字我跟金珠都已經取好了,就叫傅千帆。”
傅元基和商戰齊刷刷看向他。
商戰皺著眉,“什麼寓意?”
傅斯川和宋延金對視一眼,視線落到她懷裏的小家夥身上,唇角牽出抹溫和笑痕。
“千帆過盡,向新而生。希望他這一生重新開始,前途明亮平坦,人生充滿新意,所行風雨無阻,再無坎坷。”
宋延金靜靜與他對視,兩人相視而笑。
商戰看了眼自己女兒,既然這名字是兩人商量好的,那就沒什麼可爭議的了。
宋延金卻明白,傅斯川這是已經準備好,跟傅元基攤開一些事了。
有時候人跟人之間的徹底貼近,隻差一次拋心置腹的深談。
是時候該坦白一切,告別過往,重新開始。
******
三年後。
傅千帆小朋友三周歲的生日這天。
傅家特地舉辦了一場生日宴,邀請親朋好友來參加。
帶切蛋糕的時候,宋延金才發現兒子不見了。
所有的小朋友圍坐在桌子前,大人們則圍在桌邊,唯獨不見今天的小壽星。
“我去找,大概躲在房間裏偷偷拆禮物呢。”
傅斯川含笑說著,安撫地拍了拍妻子肩頭,放下香檳轉身去找。
宋延金放心不下,也跟著他從院子裏回到屋子,上樓找到兒子的房間。
她還沒走到房門口,就聽見父子倆在房間裏的對話。
“千帆,你在幹什麼?大家都在等你吃蛋糕。”
“畫畫。”
“哦,畫什麼?能不能晚點兒再畫?”
“看!爸爸!”
宋延金走到門外,看見小小的人從地上爬起來,舉著一張畫給傅斯川看。
傅斯川看向畫,眼神裏卻有了些變化。
宋延金快步走近,也看向兒子手裏的畫。
小孩子甚至還沒上幼兒園,平時完全是在亂塗抹,畫風稚嫩抽象,不細問,根本看不出他畫的什麼。
但這一次,不用細問,兩人也看出來,畫的是幾個簡易小人兒。
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兩個兩個的手連在一起,分兩排,最下麵那排右邊那個,看起來最小。
傅斯川蹲下身,接過畫溫和一笑,伸手揉了揉兒子小腦袋。
“誰教你畫的小人兒?”
“叔叔!”
宋延金雙手扶膝,揚起笑臉柔聲問他:
“哪個叔叔?”
他有很多叔叔。
傅千帆卻沒說是哪個,隻伸出短短的小手指,挨個兒指過畫上的幾個火柴人。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帆帆~”
這麼一看,這幅抽象稚嫩的畫作,幾個火柴人被賦予了身份後,簡直像是一幅全家福。
而且‘叔叔和帆帆’,跟‘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甚至不在一層。
宋延金眼睫輕顫,背脊瞬間發涼。
她看向傅斯川,傅斯川也扭過臉看她。
對視片刻,他伸手抱起兒子,一手攬住她肩,溫聲安撫:
“小孩子亂寫亂畫,別多想,一會兒我問問他們,看是誰教了他畫小人兒。”
傅斯川低頭在她額角吻了下,聲線沉柔:
“走吧,外麵還有客人。”
宋延金隻得收斂思緒,抬腳跟著父子倆離開房間。
隻是走出房間後,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地上的畫,周圍散亂的蠟筆五顏六色,看起來一切如常。
她收回視線,輕輕將門帶上,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初夏明媚的日光穿透落地窗,照亮整間兒童房。
日光溫暖明亮,一切歸於平靜。
仿佛隻是有心人在疑神疑鬼。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