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篤信好人有好報。
平日多做好事、周末三柱清香是她一貫堅持的生活習慣。
好友陳安靜對此很是不屑,時常憤憤如民國上進青年:你這是搞封建迷信!
沈卿淡定問:“周末我要去靈水寺進香,要我代你求根姻緣簽嗎?”
陳安靜反應極快:“要!”
沈卿:“……”
誠然,她寺廟來的勤、香進的多,求簽卻是頭一次。
與她有幾分相熟的小沙彌也有些詫異,不禁問道:“沈施主是替別人求?”
沈卿寫下陳安靜的姓名和所求事項,點了點頭。
小沙彌的微笑玄而又玄:“不妨為自己也求一枝。”
到底求了兩根。
陳安靜的她沒有看,將簽號簽文與解簽文一同裝了。
自己的那根有點出乎意料。
春深日暖,百花自開,諸事順遂也。
竟然上上簽。
春光正好。山中滿眼翠綠,鳥鳴聲聲,古刹旁有溪流淙淙,水聲與鍾聲相映,雲霧與煙霧環繞。
這樣的景色,委實太容易勾起口腹之欲,她索性給陳安靜打電話:“要一起吃午飯嗎?”
陳安靜忙得焦頭爛額:“我還在收拾行李。”
沈卿奇道:“你不是昨天就收的差不多了嗎?”
電話那頭默了一下,陳安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早上去吃早飯,在包子鋪遇到個據說會算命的,他說我這次出遠門可能有大事發生,讓我一定注意……於是我就重新收拾下行李,看看有沒有問題。”
“……”
真是一個不可捉摸的搞封建迷信的女紙。
良久,沈卿找回自己無奈的聲音:“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我求了枝好簽。”
可是——
分明周日才求了上上簽,周一怎麼就出了車禍呢?
分明周一就出了車禍,一睜眼怎麼就變了一個人呢?
沈卿看著鏡子裏熟悉又陌生的臉,怎麼也沒想明白。
鏡子裏的臉隻有巴掌大,臉頰兩側被深褐色的長發遮住,顯得更是小巧。
光潔的額頭,略略英氣的眉毛與挺直的鼻梁,柔軟卻因為生病而稍顯蒼白的嘴唇,還有那雙出了名的、與沈卿在電影屏幕上看到的有些不同的眼眸。
她沒想到,這雙在屏幕上看起來呆板無神的眼睛,此時仿佛藏了一泓秋水,清亮明澈,眼眸微動,便是水波蕩漾、欲語還休。
這是一張極美的臉。
沈卿忍不住把鏡子扣起來。
這張臉她認識。
它屬於一個說不上特別紅、因為長得美演技差而出名的花瓶影星——沈卿最討厭的女明星:沈初初。
自己怎麼會變成沈初初呢?
沈初初又跑到哪裏去了呢?
去她沈卿的身體裏麵了嗎?
這年頭分明流行天後重生,她一個和別人無冤無仇、不用踩渣男虐女配鬥白蓮花的菜鳥怎麼也趕上了大潮?
越想頭越痛。
——“你能別抱著頭了嗎?”
站在她病床床腳端的男人因為她的舉動而感到無語:“你從醒來就一直重複看鏡子和抱頭的動作,醫生沒告訴我你智商出問題啊?”
沈卿抬首看他。
他個子很高,外官還算清秀,隻是……完全不認識。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過悲戚,男人更加無語了:“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又不是我把你撞進醫院的!——你要是用這個眼神去演戲,王導能在《輕聲細語》裏把你換下來讓許以潔那個碧池上嗎?”
他語速極快,一手拿著墨鏡,一手指著她,小拇指翹起,表情很是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