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入，聽我解釋一句，好不好？”耶律宸開口，語氣是從所未有的卑微，此刻秦淮站在他麵前，他隻想帶著她走，可她卻沒了當初追隨的心。
秦淮不語，緩緩走到他身邊，語氣輕緩，然而每說一句話就像在耶律宸心上刺上一劍，那顆向來是銅牆鐵壁的心忽然一下子就變得千瘡百孔。
秦淮緩緩張口，有些諷刺地看著耶律宸，“解釋？還有什麼需要解釋的，你我之間連一絲半點的關係都沒有了。若是有婚約，我也隻是和沈雲英有婚約，你呢？你是誰？嗬嗬，草原國的宸王殿下！”
耶律宸語塞，一時間竟然真的找不到話來回她，怔在原地無語。隻是胸口那股悶悶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眼前這個女子，自己深愛的女子，正打算離開他。
“子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耶律宸的聲音微微發顫。
秦淮根本沒有發現他臉色的蒼白，她隻記得自己因為他睡了半個月才醒，那半個月的夢魘就像魔咒一樣刺激著她的心髒，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困在夢境中，哪怕真真切切地知道夢裏麵的人是假的卻還是自欺欺人地相信。
“軍隊已經退在了百丈開外，難道你覺得他們當中還有高手能聽到你我的談話嗎？宸王殿下，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秦淮嘲諷地看了一眼耶律宸。
見耶律宸的臉色恍惚間變了一個顏色，她又繼續道：“當日你曾告訴我沈雲英這個名字是假的，我隻當你終有一日會告訴我真相。如今真相我已經明白，然而可笑的是，這真相是天下人告訴我的，而不是你！”
耶律宸臉色變得鐵青，喉嚨處又吞咽一下，一動不動地承受著秦淮不間斷的質問。
“子入，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他啞聲道。
秦淮長笑，幾乎連連淚都要笑出來，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終於無法再掩飾自己內心的傷痛，看著沈雲英道：“天樞啊天樞，你竟然問我還信不信你？我就是因為太過相信你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傷了自己。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連像樣的輕功都使不出來，簡直就是冥衛曆史上最失敗的少主，嗬嗬！”
她一次一頓，每一個字都是在用生命訴說，就好像是接近生命尾聲的杜鵑，就算是用泣血的方式也要在世上留下一點自己的顏色。
耶律宸看著她頹廢的樣子更加心如刀絞，胸口又是一陣觸痛，這一次是真的無法壓製。他在看著秦淮一眼後，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秦淮傻眼，頓時手腳冰涼地僵在了原地。直到耶律宸滿口鮮血地抬起頭，有氣無力地道：“子入，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我，這對我來說太殘忍。”
他一邊說，口中的鮮血還在控製不住地往外流，那刺目的鮮血讓秦淮想起了自己當日跪在雪地裏咯血不止的畫麵，更讓她想起當日自己因為咯了一口血而徹夜未眠的夜晚。想到這些，她剛剛挪動的腳步忽然又頓住了。她不能再相信他了，更加不能辜負趙延。
紅袖已經將一切都和盤托出，原來趙延在六年前就已經見過她。所以當日初次在宮宴上才會故意上前挑釁，不過是想引起她注意罷了。至於紅袖，也是趙延一早就放到她身邊的暗衛，無時不刻不是以她的安全為首要任務。
秦淮在車廂裏聽到紅袖一樁樁一件件地去訴說這些年趙延所做的事，忽然就睜開了眼睛，脫離了折磨她多日的魔障。她知道趙延對自己極好，卻不知這背後有那樣的深情，人總是自私的，也是感性的。趙延這麼感情太過熱烈，不似沈雲英多年沒有回應的冰冷，更加不像尹君衡那樣的步步為營。有的隻是一顆真心，一顆對她好的心。
“子入，跟我回草原國，好不好？我將這一切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你。”耶律宸費力地起身，想要讓秦淮明白他的心。
秦淮後退一步，看著眼前的人忽然就像在看一頭洪水猛獸，反而是下意識地將趙延護在身後。
耶律宸捕捉到她保護趙延的動作，頓時僵在了原地，到嘴邊的挽回全都咽了下去，心裏是無邊無際的寒冷。他忽然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竟然真的相信她會一直等自己，實在是愚蠢到了極點。
秦淮被他苦澀的笑聲震得心頭發酸，腳步微微動了一下，終究還是做不到對他無動於衷，看著他痛，自己比他還要痛。
“天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