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飄蕩著,不知過了千年還是萬年。
我就這樣飄蕩著,不知到底飄在哪裏,也不知如何來到此地。
我是個靈魂,但我卻品嚐著擁有身體一般的感受,各種光怪陸離、驚心動魄的幻像折磨、撕扯著我:
有時,我能“看”。我感識了大與小的變化、動與靜的和諧、直與曲的完滿、遠與近的替換、美與醜的映襯……。
有時,我能“聞”。我感覺了化掉身體直至靈魂的酸、嗆得所有體液都流出體外的辣、甜到極點的苦又到極點的甜、狐臭與香水與汽油與芥茉的混合……。
有時,我能“聽”。我感知到撕裂的高頻、震顫的低鳴、繁亂的喧嘩、孤獨的敘說、激奮的呐喊以及誘惑的勾引、卑下的陷阱……。
有時,我“看”不到也“聞”不到、“聽”不到,但卻能感觸到暈頭轉向的飄移、巨大落差的起伏、不能自主的無耐、無邊無盡的茫然……。
偶爾,我會思考,思考就隻有回憶:我的勤勞善良的母親和方正不阿的父親,我那自由散漫的成長、熱情奔放的大學、執拗不羈的性情、開放誠實的交際,以及25歲生日當晚的樓頂狂歡和玩鬧中的意外墜落和臨死前的不甘與留戀……。
漸漸的,我沒有了思考,沒有了回憶,沒有了任何思維活動。
我就這樣感識、感覺、感知、感觸著,就這樣存在著。
我就這樣飄蕩著,不知過了千年還是萬年。
伴隨著無盡的幻像,就這樣飄蕩著……
突然,一個信息傳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