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象閣一處後院屋中,一位氣度不凡,身著錦緞的男子盤坐在床榻,眉頭緊鎖,鬢角都沁出了細汗。“呼”一口白氣吐出,男子張開雙目,神色也為之一輕,此人正是潘文宇。
看來身上的舊疾也快治愈的差不多了。雖然當初被仇家追殺,身負重傷,逃到這烏青城中被林父所搭救,並請來良醫醫治,但體內的暗傷卻一直沒法痊愈。每到秋冬之季,身子便會隔三岔五隱隱作痛,這痛不同於腑髒絞痛,而是紮根於筋骨,痛的令人鑽心。
自從有了小女兒帶來的玉簡之後,潘文宇便一心撲在上麵參悟。這江湖門派的內功心法,也正好適合其修煉。閣中的事務無暇顧及,大都交給了大女兒打理。雖然從小嬌生慣養,但玉兒做起事來幹淨利落,吃得了苦,絲毫沒有大家小姐的脾氣。閣中大小事務也管的井井有條,再加上三位長老的輔佐,潘文宇也落得清閑來調理身體。
人步入中年後,尤其是得病之人,總是害怕生死輪回。在這點上倒是一些進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家更看得開,生死不過睜閉眼,不留遺憾了此生。
“閣主,玉漱軒褚軒主前來拜訪您,現正在閣外等候。”
屋外的一聲言語,打斷了潘文宇的思緒。順勢望了望牆壁上的掛像,隻見掛像中畫著一位清秀女子,一頭碧落的長發,雙指撚著青絲淺目吟笑。模樣雖談不上絕色,但神態氣質清新脫俗,引人注目。
“憐妹。”潘文宇輕歎了聲,目光有些惆悵,但隨即轉頭,踏步推開屋門,微斥道:“為何不將人請到閣內?”
“不是小人不請,是那褚軒主太目中無人。小人對他恭候,他卻傲慢之極,不肯入閣。”
王管家也是一肚子委屈。雖說遇到對頭東家,難免要擺出一副恭迎的態度,但對方卻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連與其交談都未曾對視過一眼。好歹自己也是堂堂萬象閣的總管事,雖不是什麼正主,但閣中裏裏外外的事務他也協助著大小姐管理,外麵不少人想到這閣中謀個好差事,都送財送禮來巴結自己。這裏外的落差,一下子令其難以平複。
潘文宇聽聞,也沒言語,隻身便往閣外的方向走去。王管家也收起那副委屈的嘴臉,跟著主子身後,一路尾隨而去。
“不知是哪陣風把褚兄吹來了?別來無恙啊?
“回想起幾月前和潘兄在坊市見過一麵之後,至今也無聯絡,心中甚是遺憾。恰好今日無事纏身和兄弟出來走走,無意間路過萬象閣,心中便想著,既然來了,豈有不登門拜訪之理。隻是一時間也沒帶什麼登門禮,還望潘兄莫怪!”
潘文宇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但稍縱即逝,連忙道:“褚兄能來我萬象閣做客,我已高興至極。來,快入閣。王伯,快去吩咐下人,備好茶水。”
到了閣後正廳,褚向陽也沒了先前的態勢,順手就坐下,隨後撣了撣蟒袍上的塵土,看了一下四周道:“萬象閣果真是財力雄厚,大手筆。單是這廳內的裝飾布局,古玩玉器就不是我玉漱軒能比的。不愧為烏青城第一大勢力啊!”
“第一大勢力?”潘文宇大笑一聲反問道:“不知褚兄在哪裏聽到的這些謠言,我萬象閣倒是毫不知情呢。”
褚向陽聽聞,正欲開口,恰巧婢女端上茶水。
潘文宇借此機會話題一轉,說道:“這茶名為白毛兒,是水霧城的特產。一年的產量也不過百斤,清香撲鼻,入口清爽,是難得的上品。”
褚向陽端起茶杯,滑開杯蓋兒,微微一嗅,接著端起杯身,小品一口,頓時感到這茶回味甘甜,唇齒留香,微微誇讚道:“果真是好茶。”
“不知褚軒主這次登門造訪有何意圖,我可不覺得隻是來見見潘某這麼簡單!”潘文宇話題又一轉,開門見山道。
“潘兄多慮了,我這次隻是來敘敘舊而已。”
潘文宇微撚茶杯,輕輕吹了吹杯中的茶葉,語氣突然淩厲道:“潘某突然感到身體抱恙,怕是不能再與褚兄敘舊了,還望見諒。王伯,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