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韓國。
走進酒吧,我就被靡麗的光線晃得眼暈,尤其是在五彩燈光下那顏色各異的頭發、閃亮紮眼的耳釘,還有或慵懶或瘋狂的眼神……麵前陌生的一切讓我開始打退堂鼓。
我轉身想離開,魏斯安卻使勁兒抓住我的胳膊。他做了我將近一年的說服工作我才答應來他工作的酒吧看看,見我退縮他當然不依。
“展顏,進去玩會兒再走。”魏斯安的聲音很低,帶著哀求。
我看看魏斯安,再看看酒吧裏那些打扮另類、舉止豪放的人,心裏更覺得為難。
我沉默了很久才對魏斯安說道:“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我……”
魏斯安依然緊緊抓著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一般,他一邊拽著我往酒吧裏麵走,一邊在我耳邊輕聲勸說:“展顏,你是學編劇專業的,你不能太土了,以後你寫劇本的時候肯定要寫到酒吧的場景的,難道要等那時候你再來體驗生活?”
朋友多年,魏斯安知道我的七寸在哪裏。
我喜歡我現在學習的編劇專業,隻要是對我以後寫劇本有利的,我都會強忍著心裏的抵觸去嚐試。
我終於還是決定留下來,即使我不喜歡這酒吧的氛圍,隻為以後我寫劇本的時候如果需要寫到酒吧的場景我不至於完全不了解。
雖然心甘情願地留了下來,但是我還是不適應這嘈雜的環境,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在那裏仔細觀察酒吧裏行色各異的人。
魏斯安給我端來一杯雞尾酒,很是殷勤地告訴我,這是他讓人專門調的“甜心”,最適合女孩兒喝。
“魏斯安,我不喝酒的。” 我本能地將那杯酒推開。
看著我堅決推拒的樣子,魏斯安俯下身輕聲對我說道:“這酒不會醉人的,你嚐嚐,也算是體驗生活了,喝了這杯酒我給你端杯水來。”
看著魏斯安滿是希冀的眼神,我怎麼都說不出拒絕的話,我隻能用體驗生活來說服自己,喝了一口“甜心”。雖然聞起來帶著淡淡的酒味兒,喝著卻像是甜甜的果汁兒,一口下去,連喉頭都變得暖暖的。
“我沒騙你吧?”看到我驚異的神情,魏斯安像獻寶成功一般得意。
魏斯安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麵前,囑咐我有事情就喊他,然後他就轉身忙碌去了。他在這個酒吧打工,不能用太多時間來陪我。
沒了魏斯安,我剛踏實一點兒的心又煩亂起來。我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打扮新潮、行色各異的人,又看向喧鬧的舞台,最後落到忙碌的魏斯安身上。
無聊的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慢,我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水,煎熬地等待時間的流逝。
突然,整個酒吧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剛才還喧鬧非常的舞台此刻變得安靜極了,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拿著金色薩克斯管的男生從迷離的燈光中緩緩走出,仿若天神降落人間一般。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我眼中隻剩下舞台上那個白衣男子。他的眼睛沉靜如水,氣質安靜、脫俗,他慢慢地走到舞台中央,擺放好薩克斯管,緩緩地吹奏起來。
悠揚的曲調慢慢流淌,仿佛春雨一般潤物無聲,我煩躁不安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我從來不知道音樂會有這樣的魔力。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那個年輕的男子,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裏,旁若無人地吹著薩克斯管,卻成了酒吧裏最亮眼的風景。
很久以前我看過一句話,我當時還覺得有些誇張,現在用在舞台上演奏的男子身上卻最為合適:他在哪裏,風景就在哪裏。
我認識這個男生,他叫蘇騰,是我們藝術學院表演係大二的學生,也是我們藝術學院最帥的男生,不僅容貌出眾,而且多才多藝,據說是表演係裏最有發展前途的一個。
我沉浸在他的演奏中,低沉的音符,悠揚的意境將我的靈魂帶出了喧囂的酒吧。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孤寂與淒清將我的心密密纏繞,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孤獨……直到蘇騰演奏結束,我才猛地回過神來。
看著台上笑著鞠躬的男子,我突然覺得他就好像他吹的曲子一樣孤獨,他和他的音樂一樣擁有魔力。我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呐喊:走過去,擁抱他。
蘇騰離開舞台之後,電子音樂再次響起,酒吧裏的氣氛再次沸騰。那個安靜如水的男子好像是一場夢一般,不合時宜地突然出現,又悄然地離開。
我不知道蘇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他的出現讓我的心莫名地安靜下來,開始靜下心來觀看舞台上的節目,心裏殷殷期盼著能再次聽到蘇騰的演奏。
魏斯安又給我送來了一杯水,他輕聲告訴我老板找他有事,他得出去一下,讓我在這裏等他。
我點頭答應著,眼睛依然盯著舞台上的鋼管舞表演,魏斯安沒有急著離開,愣愣地看著我。我轉頭看向他,他有些尷尬地笑笑,說道:“我真後悔給你喝酒,瞧你現在這小樣兒,放你一個人在這裏真讓人不放心。”
“魏斯安,你找揍是不是?”魏斯安拿我開玩笑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都被我罵,他卻依然樂此不疲。
魏斯安離開不久,就有幾個小混混圍到了我身邊,我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正一邊打量我一邊痞笑著。
我不想惹事,所以努力穩住心神看向舞台,攥緊手裏的水杯,心裏想著如果他們敢亂來我就把水潑到他們身上。
他們依然盯著我,好像野獸盯著獵物一般,我用眼睛的餘光搜尋著魏斯安,卻不見他的蹤影,很顯然他還沒有回來,我心裏更慌亂了。
小混混好像看出了我的慌亂,看我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得意,見他們向我逼近,我不敢動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們還是走到了我的身邊。
“小妹妹,第一次來玩是不是?”一個小混混審視一般地看著我,說話的時候竟然伸手摸向我的臉,我慌亂地躲了過去,可是又碰到了另一個小混混的身體。
“哥哥就喜歡你這種投懷送抱的。”被碰到身體的小混混臉上有道猙獰的疤痕,見我驚恐地看著他,他得意地伸手摸向我的胳膊。
我慌亂地站起身來躲閃,側身時,手裏抓著的水杯裏的水潑了出來,潑到了刀疤臉小混混的臉上。
我看著變了臉色的刀疤臉,故作鎮定地說道:“是你們先惹我的,我隻是正當防衛。”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我成全你。你潑了我,我對你做什麼也都是正當防衛。”說完,刀疤臉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手足無措地用力掙紮著,刀疤臉見我掙紮,笑得更得意了。
五個小混混將我夾在中間向酒吧門口走去。
“剛才我是不小心才……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在他們的挾製下根本跑不掉,我隻好改走悲情路線,希望能喚起他們一點點的同情心。
可是他們仿若未聞,依然拽著我向酒吧門口走,我焦急地四下張望,沒有魏斯安,甚至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心底的絕望海浪一般地湧出。
“我男朋友在等我,你們不要亂來。”我希望那莫須有的男朋友能稍微震懾一下這幾個人,可他們隻是毫不在意地嗤笑了幾聲,繼續拽著我向門口走。
“救命!救命……”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擺脫他們了,隻能大聲喊著救命,希望誰能幫幫我,可是隻喊出了兩聲我的嘴就被堵上了。
2.
我拚盡全力掙紮著,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天籟般的聲音——
“你們帶我女朋友去哪裏?放開她。”
我心裏的希望瞬間如同暖春的花朵一般綻放。
幾個小混混依然沒有放開我,他們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來源,我在人縫中看到了說話人的臉。
那是一張純白如紙的臉,此刻的他沒有表情,隻用那如水般沉靜的眼睛看著幾個小混混。
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幾乎要驚呼出聲,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蘇騰。
那個看上去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吹起薩克斯會讓人入迷的蘇騰,此刻就站在我的麵前,沒有一絲畏懼地盯著幾個心懷叵測的小 混混。
“是你小子呀,我今天就帶她走了怎麼著,是她先招惹我的。”刀疤臉見蘇騰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不屑地說道,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將蘇騰放在眼裏。
“她是我女朋友。”有點兒惱火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傳入我耳中,我感激地看著蘇騰。
“明天她就會是我女朋友了。”刀疤臉得意地對蘇騰說道,用眼神示意另外幾個小混混帶著我離開。
蘇騰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這五個小混混的對手,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逃脫不了被帶走的命運時,五個小混混突然停住了腳步。
我欣喜地看向前方,蘇騰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一隻手拎著一個酒瓶,厲聲喊道:“放了我女朋友,不然我們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