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就愛了(2 / 3)

日子過得不緊也不慢,除了為公司重整旗鼓每天必要的忙碌外,隻是每天晚上比平時多了一份期待,我們每晚八點準時在網上相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拮,此物最相思?”我首先是不無感慨的發問。在網絡上見到的她還是那麼憂鬱,長發柔順的泄在肩上,一覽無疑。她發過來一個哭臉並質疑道:“誰信?”我信誓旦旦的道:“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這時隻見她臉上擠出很勉強的笑容,我怕她仍不信自己的一片癡心,仍誇誇其談的道:“當黃河水幹,地球不在轉動,我對你的思念才會停止。”適時,她有意無意地把視頻偏向一邊,其實我能感覺到她的眼睛似乎有濕濕的東西在打轉,我想女人大多數是感性的,往往容易被一些話語所感動吧!抑或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我不知道,也無從知曉。

就在公司的運作漸入佳境之時的一個早上,我吃過早餐正準備出門,突然的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之後便倒在了自家門口,醒來時發覺自己已躺在了醫院,再之後醫生告訴我患了尿毒症,而且必須在一個月內找到合適的腎源,盡快的的做腎移植手術,否則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瞬間我感到了空前的絕望,潔白的被褥貼著潔白的床單,潔白的牆壁再加上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這房間裏數不清的耀眼的白讓我產生莫名的恐懼。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回想起自己苦難的人生,在自己四歲時,父母親因為車禍雙亡了,就這樣成了孤兒,繼而被當地政府送到福利院,後來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養。想著想著不禁潸然淚下,為什麼人世間所有的苦難都集中在我一個人身上,我暗暗痛罵老天爺的不公與無情。因為我沒有直係親屬的緣故,所以必須等待有人捐獻與我相匹配的腎髒,這是何等渺茫的機率,生命在毫無希望可言的一分一秒的等待中逐漸褪去固有的活力與色彩。

日子終究是不等人的,還是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過去半個多月了,我想自己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我想見她最後一麵。雖然期間我們還是堅持每天約定俗成的網上相約,但我從未將自己的病情透露絲毫於她。公園還是那個我們都熟悉的公園,依依的揚柳,順著習習的微風在靠湖岸邊的水麵上翩翩起舞,湖水依舊清澈,明亮得像一麵鏡子。那是一個春天,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在此與她相會了。芳草萋萋,白揚吐綠,我想這是一個鮮活的季節,大概不會再有葬花的感傷了。見了她很吃驚,不見有披肩的長發,隻見頭頂上多了一頂時下流行的鴨舌帽,頭發稀又少,臉色蒼白如紙,似乎顯得與這個春天的朝氣格格不入。我莫名的詫異於她的改變。我盯著她的帽子試圖語不驚人誓不休的道:“怡紅公主不會是有出家的打算!”“出家不好嗎?我倒希望自己有機會出家,可以忘卻人世間許多的煩惱。”她意味深長的回敬道。是啊!自己也何嚐不是深有同感呢,人活著真的有時候連出家的願望也是一種奢求,盡管此時此刻自己的心裏有諸多的萬般痛楚,但我還是不忘不甘示弱的調侃一番:“如果我們林大美人肯出家,那我這個假冒的賈寶玉也不妨過把和尚癮!”她聞言用一種異樣的眼神靜靜的看著我,這種眼神是我先前見到她時未曾有過的,彼此都變得沉默了,不知道因為什麼沉默,許久之後她終於率先發話了:“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從這個世上消失了,當然是說假如,你還會想我嗎?”“你是說假如嗎?”“那麼假如有一天,我把你變成我的賈夫人,那你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而我從此以後也不用承受對你朝思幕想的煎熬了。”我的雙手不停的在空中比劃著,也許是為了使自己的話語更加顯得聲情並茂,也許是自己內心在顫抖而雙手也跟著顫抖的一種外在表現。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調侃,但我深知,這是我半個月前非常真實的願望。同時也是此生今世再也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告別的時間了,這可是我與心上人的最後一別啊!心裏總想對她在說些什麼,又怎能說出口,反而是她處處顯得積極主動,她對我說:“我明天就要去國外旅遊了,大概是一個月後回來。”她說得輕描淡寫,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愉悅的表情,仿佛去旅遊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我說:“祝福你旅途愉快!”上前禮貌性的與她握手表示祝福的同時也向她告別。然後非常堅決的轉身逃離,就在我剛快速的邁出第一步時,她叫住了我:“在我去旅行前你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望著她充滿期待與渴望的眼神,我不忍心拒絕,向她點頭許可,刹那間她猶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的撲向我的懷抱,她緊緊的環抱著我那行將就木的軀體,緊了又緊,幾乎勒得我喘不過氣來。雖然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擁抱,可是此刻的我異常清醒,並沒有被眼前甜蜜的瞬間所迷失了方向。不久之後我果斷的推開了她,毅然而然的又略帶灑脫的離去。其實當時隻有天知道我是怎樣做到的堅強,隻有地知道我是怎樣把波濤洶湧的情感的河流掩蓋得出奇的風平浪靜,隻有我知道當天晚上是怎樣喝下整瓶的白酒,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到底是我命不該絕,淩晨時分,據說我是被同院的一個病友發現,醫生說好在發現得早,如果再遲發現十分鍾,我就命喪黃泉了。聽到這個消息我並沒有感謝那位搭救我的好心人的意思,反而是有幾分痛恨起那個可惡的家夥多管閑事,我向醫生打聽過幾次那位“好心”的病友是誰,可是不管怎樣他們都不願告訴我,也許他們是怕我尋機抱複的原因,我也隻好作罷。正當我為昨晚之事鬱鬱寡歡的時候,院方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他們說已經找到合適的腎源了,並且通知我做好明天手術的準備,幸福來的太快了,所以我連高興都來不及,就整個人在病床上懵坐了大半天,現在想想多虧了昨晚好心的救命恩人,要不然真不感想象。第二天,我終於如願以嚐的推進了手術室,後來又感謝上帝的厚愛,終於又如願以償的活著推出了手術室,再後來我有如願以償的出院了,不過那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