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依稀能記得那天遇到殷小菡的情形,自己的影子給街燈拉得長長的,而小菡,沒有影子。
她就像鬼魂一樣,微笑著,帶著眾人走到這裏。在下著雨打著雷的氣氛中,有一種領人去黃泉路的那種淒涼恐怖之感。
任天行看著長風,長風看著那個地方,那個地方閃著天上掉落雨水時濺出的水花。四周死氣沉沉,特別是下著雨,還起著濃霧。
麵對的是一個普通的黑屋,但是這個黑屋,卻讓兩個大男人在門口愣著。他們的雙腳沒有徘徊,但是他們的思想卻在不斷地想著一個問題:進去還是不進去?
黑屋附近的幾個房子被工程隊修補過,還露出很新的痕跡,而在黑屋周圍都貼上了大標誌,警告人們不要靠近,以免細菌傳染。
這樣的標誌跟這樣的氣氛,讓這個黑屋顯得異常的詭異。
他們兩人的背後,是陳家棺材鋪,高掛在門檻上的門匾,門上五個金色大字顯得陰涼顯眼。
這時從棺材鋪門縫裏,傳出一聲微弱的聲音:“二娃!”
如果他不是任天行,如果他不是完顏長風,很難相信一個人的聽力在這小雨天裏,連這麼微乎其微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而兩人,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裏,作出同一個動作:他們赫然轉身。
他們相對一視,都露出了一股驚訝和疑惑。邁開腳步,兩個人齊步走向了棺材鋪。
拍門聲響徹劃破了這壓抑陰沉的天氣,帶起了一絲生氣。
一個白影閃入他們眼中,開門的是一個年輕人。臉如猴腮,滿臉的麻子,在瘦小的身子外麵,包裹著一身白袍,他長得居然非常的高,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大而明亮,但是右眼,幾乎眯成一條縫。
隻要是看到的人,都知道,他的右眼是瞎的。
門開了之後,他好奇地看著門口的兩人,一個是短發,一張俊臉,但是偏偏又不是那種奶油男生,眼睛裏發出一股迫人氣勢的任天行;另一個人,長相普通,但是讓他看了之後,都不知道為何心裏會發虛的長風。
這兩個人給他的第一個印象就是:要命的人。
雖然是要命的人,但是他卻沒有露出一絲懼意。一個連棺材鋪都敢開、天天為死人服務的人,還怕什麼要命的人呢?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之後,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氣:“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他沒有問找誰,因為到棺材鋪來的人,一般都不是來找人的,而是為棺材而來。
長風開口說道:“我們要買一口棺材!上好的柳州棺材!”
任天行恰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眼光卻往棺材鋪裏看去。這個開門的年輕人所透出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裏了,讓他心裏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壓抑。
能讓任天行心裏感到壓抑的事情並不多,偏偏這個年輕人就給他造成了這樣的感覺,他心裏不禁提高了警惕。
進入棺材鋪之後,裏麵棺材羅列,尺寸大小及各種式樣齊全,分大、中、小號三個等級,樣式不一。
“兩位老板,您看,這一排,都是廣西柳州的木材所鑄成的棺材。”這年輕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兩人。
長風獨自走到棺材旁邊,一個一個地摸,之後又搖了搖頭。
“我要最好的棺材!”
“有,有!在內屋,兩位老板,裏麵請。”這年輕人連連點頭,走在前頭,往內屋去。長風跟在後麵的時候,給任天行使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