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個遊戲,沒人在乎樂羊甜是誰,所有常來‘畫城’的人,都喜歡這樣,在全神投入裏起哄,在起哄裏全神投入,很快樂。
劉正也咬住了下一個節奏,大喊糖糖,隨即兩個年輕人哈哈大笑,剛笑了兩聲,哥倆全都驚愕的閉上了嘴巴……
在已經變得嘶啞但依舊整齊的歡呼裏,一個五大三粗的黑胖子,紮著一腦袋小辮的雷鬼頭,穿著肥大的黑人頭T恤、長褲和白球鞋,高舉著雙手,像隻大猩猩似的從二樓渾身肥肉顫抖的跑下來,溫樂陽從心眼裏替那截又窄又細的鐵樓梯擔心。
糖糖看著,不怎麼甜。
樂羊甜‘墜落’下來之後,大手一揮,DJ立刻宣布:送酒!
隨即音樂再度暴起,歡呼聲幾乎要砸碎屋頂……
稽非和水鏡也招人問明白了樂羊甜的身份,挪動腳步湊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樂羊甜先是微微一愣,跟著笑了,伸手指了指樓上。
稽非臉上又露出了那副招牌式的高人樣子,矜持的點點頭,拉著和尚上樓去了。樂羊甜則帶著幾個服務生,笑嗬嗬的在所有的卡座裏串,給每個卡座送酒,聊幾句、玩把骰子喝杯酒,四個修士和溫樂陽的卡座也不例外。
樂羊甜嘻哈打扮,粗狂閃亮的飾物、爍爍放光的鑽石耳釘,進來之後先是一愣,隨即豪爽的對著溫樂陽笑道:“二位第一次來吧?”,說著回頭對身後跟著的服務生小聲吩咐了一句,片刻後一打凝著冰霜與水珠的啤酒就送到了桌上。
樂羊甜的手掌肥厚結實,沒有老繭也沒有傷痕,臉上的笑容看似真摯,眼神卻很渾濁渙散,一點不像年輕人般黑白分明,和溫樂陽與劉正客氣了一番之後,繼續向著下一個卡座走去。
等樂羊甜走了之後,溫樂陽看了劉正一眼。
劉正搖搖頭,:“他是普通人,沒有一點真元,錯不了的。埋伏在外麵的修士都還沒動,應該是在等那四個人的訊號。”說著仰頭抽掉半瓶脾氣,心情舒爽的歎了口氣:“還是這個好喝!咱們也等著,外麵的人遲早會動手,到時候再說吧。”
兩個女孩把骰子搖的嘩嘩響,又把哥倆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骰子一響,酒水就像烈日下的雪花,迅速的消失了……
劉正越喝越覺得兩個女孩好看,拉著溫樂陽小聲問:“你說…是真的嗎?”
溫樂陽也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酒在兌了綠茶、可樂、蘇打水之後變得沒勁了,可以豪飲,聽見劉正的話有點納悶:“什麼真的?”
劉正的眼神勾著兩個女孩,臉蛋紅撲撲的,笑得目光閃爍,就在這個時候,震耳欲聾的音樂再度停歇,黑猩猩似的樂羊甜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DJ的位置,流利的京口片子透出一股輕佻:“沒勁!”
停頓了片刻之後,樂羊甜的聲音突然變得暴躁起來:“真他媽沒勁!”
全場倏然安靜了下來,就連劉正身邊的兩個女孩也都皺起了眉頭,低聲嘀咕了句:“搞的來將撒麼……”
大台附近的一個醉醺醺的小夥子,毫不客氣的伸手指著樂羊甜,學著他的北京口音大叫:“那你丫來個有勁兒的!”
樂羊甜哈哈大笑,也伸手指著小夥子:“這是你說的!”話音剛落,立刻一聲淒厲的狼嚎,長長的卷揚而起,瞬間切斷了所有的聲音!
繼而,各種嘈雜的聲音,遽然從四麵八方轟然炸起!
嬰兒的咳嗽、猛獸失去幼仔的嗚咽、狂風擠進窗沿的怒嘯……世間所有讓人恐懼的聲音都彙聚在一起,變成了厲鬼的笑聲,也許是哭聲。
有的人臉色蒼白站立不穩,而更多的人在歡呼!
樂羊甜在閃爍的燈光下仿佛冷笑了一下,轉頭回到樓上去了。
劉正問身邊兩個略顯恐懼的女孩:“平時都這樣?”
其中一個女孩搖搖頭:“開什麼玩笑,平時都這樣誰還敢來?”
另一個女孩則大笑:“偶爾這樣倒也不錯!”
無論音樂、燈光還是各種顏色的酒瓶,都是曖昧與放縱的氧氣,即便是狂躁的節奏,也僅僅是打碎心底桎梏的錘,而不是刺穿恐懼的刀,現在不停回蕩的聲音,早已與曖昧無關,這是徹底的鬼哭狼嚎。
溫樂陽的臉色卻變了,他想起了這個聲音,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其中的味道不會變:巫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