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街區。
一個神秘的地方,地圖上找不到它的坐標,全球定位係統也無法搜索它的下落。
就是這個神秘的地方,埋藏著我流浪的愛情,埋藏著我內心像種子一樣頑強的星星之火。
在這個神秘的地方,我一次又一次地遇見曠野,一次又一次地在現實與夢幻之間徘徊。
那是一個令人不願醒來的夢,這個夢是如此的奢華,如此的璀璨,如此的質樸,如此的浪漫。
關於夢境,關於現實,關於愛情,關於追求,關於未來,關於遠方,關於流浪,關於旅途,關於信念,關於升華,所有的所有都在這裏得到了最美的詮釋。
就是這同樣一個夢境,反反複複地出現在我的潛意識裏,故事情節越來豐富,人物也越來越飽滿。
雖然是一個夢,但我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片段,我都曆曆在目。我很清楚地記得曠且,記得曠野,記得滕村,記得夏樹,還記得第八街區,記得哈佛,記得唐人街,記得巴黎,記得伯瓷。
在愛情中流浪,在旅途中歌唱,在歡喜中哭泣,在病痛中微笑,在愛人麵前閃光,在另一個自己麵前由沉淪走向升華。
我從哪裏來,又將去哪裏,那個在夢裏縈繞的故事,到底又是真實還是虛幻?
我叫榕榕,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
我喜歡做夢,喜歡哈哈大笑,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我有思想開始,就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公主。
或者,我應該是天使,插著翅膀,渾身潔白的那種。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天使,但是我經常會在夢裏夢見她。
時常在夢裏,我會和天使姐姐探討愛情,因為我覺得這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隻有天使才能給我指引。
天使姐姐經常在夢裏展著潔白的羽翼,漂浮在天空中溫柔地對我說,有一個男孩會一直把你當做女神,他一定會在一個不遠的地方等著你。
雖然是夢,但是我很相信,如果我都覺得自己是天使的話,就完全不應該去花時間探討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天使。
在夢裏,天使姐姐經常給我吃蘋果,所以我愛上了吃蘋果,因為我覺得隻有蘋果是公主的食物,或者蘋果是來自天堂的恩賜。
每天吃三個蘋果的習慣讓我對蘋果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性,隻要有一天少吃了一個蘋果我就會全身抽筋。
醫生說我的這種病叫做蘋果依賴症,目前全世界隻有我這一例,說隻有貴族血統中天生富貴的驕子才有億萬分之一的概率得這種病。
所以,我從小就覺得滕村和夏樹不應該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不應該隻在小村莊,守著小漁場。
滕村和夏樹沒有辦法,終於承認了我的親生父母把我交給他們,要求他們把我撫養到十八歲。
滕村和夏樹告訴我,隻要我滿了十八歲,就可以自己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十八歲?我從那一刻起,就開始隱隱覺得我的十八歲應該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
我要求滕村和夏樹告訴我有關我的親生父母的事情,他們隻說從沒見過麵,然後一個字也不肯談。
從那一天起,我覺得我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十七歲那一年,我終於解放了,我考上了名牌大學,將要離開這個本就不屬於我的破村莊了。
我拿著滕村和夏樹給我的錢,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服裝店買件漂亮衣服。
服裝店的老板娘見了我便問,你覺得自己長得像張柏芝嗎?
我愣了片刻,然後很認真地問老板娘“張柏芝”三個字怎麼寫啊。
這句話剛說完,老板娘瞪眼瞪得眼角破裂,然後店裏所有的人都開始向我扔白眼。
沒有一個人敢想象居然有人這麼狂妄,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說“張柏芝”三個字怎麼寫。
我開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我猜想“張柏芝”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或許還是大家的偶像。
我開始像過街老鼠一樣躲躲藏藏,一路上都有陌生人走到我身邊對我說,你有沒有發現自己長得很像張柏芝啊。
我豎起衣領捂著腦袋,來到了網吧google了一下。哇,“張柏芝”竟然是個天皇巨星啊。
哇,她張得真的很像我啊。怪不得別人見了我就問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長得很像張柏芝。
那一刻,我對著天花板哈哈大笑,至少持續了十幾分鍾。
我突然感覺自己和張柏芝姐姐真是相見恨晚啊!
都怪我狠心的父母,從我的大腦還是一片原始森林的時候就把我送到破山村裏,一待就是這麼多年,外麵的世界一點都不了解。
怪不得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居然連“張柏芝”三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那天是我大學報到的第一天,我拿著滕村和夏樹給我的錢去商場買了部手提電腦和張柏芝姐姐所有的影碟,因為我打算把以前塌掉的課全都補上。
看了幾部以後,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張柏芝姐姐是我的親姐姐呢,如果找到了她,說不定就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了啊。
哈哈哈哈,我仰起都哈哈大笑起來。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成就感。
第二天,到了交學費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把交學費的錢拿去買手提電腦了。
哇,這下完蛋了,我一下不知道問誰去要錢了。
雖然滕村和夏樹給我的錢都是每個月到郵局去領的一筆生活費,雖然他們還應該撫養我一年,但我覺得開口問別人要錢這種事情是很傷自尊的。
算了,暫時先不讀了,還有幾盤張柏芝姐姐的影碟沒看完,上大學這樣的小事情以後再慢慢考慮吧。
我當時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突然一下發瘋似地喜歡上了張柏芝姐姐。
我的口袋裏還剩下一千多塊錢,我還是挺滿意的,去便利店買了一個麵包和一個蘋果,感覺還是非常愜意。
吃飽了,喝足了,我爬欄杆進了一個公園,在草地的長廊裏,開始在電腦上繼續看張柏芝姐姐演的《喜劇之王》。
哇,好美啊!哇,好搞笑啊!哇,好感人啊!我時而驚歎,時而大笑。
當看見張柏芝姐姐和周星馳哥哥不能走到一起的時候,我突然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我平時很少會哭,所以哭的聲音很難聽,而且分貝很高,自己都覺得是噪音。
喂,你要是學蛤蟆叫就到池塘去,OK?對麵傳來一位男生的罵聲。
哇,不是吧,這裏都會有人?難道遇上變態色魔了嗎?
我循著聲音看去,看見了一個高大的黑影抗著把大刀向我走來。
我趕緊把頭發披下來,弄得亂蓬蓬的,然後在草地裏抓了塊泥巴狠狠地往臉上擦了擦。
你是人還是鬼啊,那個黑影走到我身邊,我才看見他抗著的應該是把吉他。
我抱著電腦不敢出聲,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黑影走到我身邊,突然很投入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畫麵去了。
Cecilia?黑影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歎,然後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想我還是逃跑吧,但是看看這個黑影沒人照顧,一個人躺在這裏還是挺可憐的。
我剛想上前把他扶起來,突然想起了小時侯學過的《東郭先生》的故事。不行,不能去當東郭先生。
正在這時,黑影自己爬了起來,感覺他很想看電腦屏幕上的畫麵但又不感去看。
你剛才說什麼Cecilia啊?我莫名其妙地問。
你是蛋白質啊,你現在看的不是Cecilia是誰啊?黑影說話很大的脾氣。
你可以說中文嗎?我捏緊拳頭,鼓起勇氣說。
Cecilia是張柏芝的英文名字啊!黑影的脾氣更大了。
對對對,是張柏芝姐姐。我想我有救了,一定是張柏芝姐姐像女神一樣感化了他,他一定不會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