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逢大赦般送走東城驚豔後,還隻晚上十點多鍾。我估計牛市長已經回到了Y城,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他住的豪華小區所在單元門口,摁響了門鈴。
一個熟悉的聲音問我是誰,我小聲地報出自己的名字,樓下的鐵門打開了。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三樓,好像是經曆了三個世紀。牛市長家的門是虛掩著的,我敲門走進這個不知道來過多少回的屋子,突然覺得陌生起來。
屋子裏很淩亂,餐桌上的泡麵好像還沒有泡開,在餐桌旁等待的牛市長顯得很憔悴。他問我找他有什麼事情沒有,我說想找您解決我工作的問題,您曾經答應我畢業後包在您身上的。
牛市長打量了我一陣,正待說什麼,電話鈴突然響起。他說他剛從西山回來,晚飯還沒來得及吃,政府那邊擱下的許多事情還等他立馬去處理,我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叫我明天中午十二點後再打電話給他。
我下樓的時候,牛市長居然沒來送我。我冒著生命危險給他兒子代考的時候,我不顧禮義廉恥給他物色如花似玉的時候,他對我可客氣得不得了,通常親自開車來什麼大學接送我。那是怎樣的榮耀,那些日子是多麼的值得留戀啊。
我獨自在路上徘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與牛市長交往這幾年的許多如煙往事,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裏不斷湧現。我與牛市長的故事太多,恐怕再有一個世紀也說不清楚。
我與牛市長的相識頗具戲劇性。胖哥有一天晚上回到寢室說,剛才在校門口遇見一西裝筆挺的男的,說什麼要給他表弟找一個高三文科的家教,還說他表弟在英國倫敦念過幾年中學,最後硬塞給他五十塊錢,麻煩他把一個招聘啟事貼到學校的宣傳欄上。
我們寢室的幾條好漢一聽是給男的做家教,興致不由大減。那會兒敝寢室的主題是比拚誰找女朋友的速度最快誰找的女朋友最漂亮,加之我們在什麼大學鬼混了一年多,高中時為對付高考魔鬼訓練出來的那一些東東已經丟得差不多了,教高三的文科一般人更是不敢輕易接招。再聽說那學生是從英國回來的,英語一定好得呱呱叫,我們寢室的男生英語水平大都一般,自忖這老師難當,所以並不太動心。
我與他們的想法不同。我並不害怕這學生是從英國回來的,雖然我英語是最差的。相反,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既然在英國的語言環境下待了幾年,想必應付我們中國的高考沒有一點問題,所以我可以避重就輕,在他其餘需要補習的幾門上多下工夫。我英語巨差,其他幾門功課頂呱呱,而這學生又不需要補習英語,互補性簡直太強了。這份差事值得嚐試。
我不動聲色地把胖哥的招聘啟事拿過來一看,隻見最後留的那個聯係電話美麗得不得了,最後三位數居然是三個“8”!我心裏不由一動,似乎預感到這個主兒非富即貴,或者既富又貴。我決定試一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管怎樣,我知道自己虧是不會吃的。
為了不讓寢室的其餘幾個家夥取笑我的自不量力,我躲到外麵,打通了那個讓許多手機一族流口水的“大款號”。電話裏的聲音很親切。我把自己的高考成績和家教經驗大肆渲染了一番,那人可能是被打動了。總之,我們約好第二天中午一點在什麼大學門口見麵,我帶上學生證。他告訴我他會開車過來,叫我手裏拿一本書以便好認出我來,我說我會拿一精裝本《論語》在手上。我想顯得自己的文化底蘊很深厚。
第二天中午,我準時和牛泌的表哥在學校門口接上了頭。我上了他的車,坐到副駕位置的時候,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我被他看得發慌,他告訴我,我跟他表弟長得真像,就像親兄弟一般。事實上,我和牛泌確實很像,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或者說冥冥中自有天意什麼的。
我很快通過了牛泌表哥的初試,然後又通過了牛市長的複試,終於堂而皇之做上了牛泌的家庭教師。牛泌一家人看起來都非常喜歡我,我也與他們相處融洽。到後來我幫牛泌代考了高考並上了本科線之後,我與牛市長一家的關係更是密切。在牛市長夫人去北京陪讀後的一段日子裏,孤單的牛市長似乎把我當成了他的親人,周末什麼的常常會讓我上他家下棋,或者會帶我赴一些飯局什麼的。反正,我們的關係看上去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