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這個機會,我便又與猶太人寒暄了幾句。用銀鋌換了八貫銅錢後,錢貨兩訖。攤主熟練地用麻紙包裹起那雙靴子,嶽雲接過。

攤主轉身就將收入分開放入兩個盒子----我見了稀奇,便好奇道,“為何不放在一處,莫非家有河東獅,你暗藏私房錢不成?”

攤主哈哈一笑,搖頭道,我們家家戶戶如此,客官留心看就知道,咱們這麼做,隻是表明所得收入定要捐出一部分,交給拉比,用以重新籌建會堂。

“會堂?就是供奉你們信仰的會堂?”

說到此,他麵色虔誠而唏噓,“汴梁城中的會堂已經毀於戰火,記得幼時我便在那禱告,學習《米德拉什》,凝望七燭台的火光,領悟光明安慰,和解希望。重新建造會堂,是我們所有族人的渴盼。”

我牢牢將這些記在心裏。買完了鞋子,我又帶著嶽雲走到一間猶太人開的食肆,想嚐嚐風味獨特的羊肉。

隨意找個空位,我親自把碗碟往嶽雲跟前布好,笑眯眯低聲對他道,朕可有主意了。

嶽雲抬眼看我,道,官家可是出錢要為他們建造會堂?

哈哈,真是心有靈犀。我道,“這些人統共也就近千人,那般湊錢得幾代功夫,起碼今日這店鋪老板是看不到會堂建成的日子。朕一插手可就不同了,挑筋教人是天生的商人,頭腦精明卻有自己的信仰宗教。無論出於人情恩禮還是交換條件,朕估量著他們都會答應。瞧著吧。”

“雲兒,你怎麼看?”

嶽雲微微一笑,“官家作為自是有一番道理,嶽雲拭目以待。”

我見嶽雲仔細萬分地抱著那雙靴子,生怕沾上半點油汙一般攏在膝上,如此重視珍愛真讓我心情大好,對挑筋教的美食來者不拒,痛痛快快地吃下好幾枚羊肉麥餅,心滿意足地結束此趟微服。

次日,我下詔書,撥錢五十萬貫,在杭州北城挑筋教人聚集居住區,修建他們的會堂。並特賜黃金一百兩,打造祭禮用具燭台,裝飾收藏撰寫了摩西五經的羊皮紙龕櫃。

聖旨一出,滿朝震驚。

很快,猶太人在中土最高的精神領袖掌教,喚“拉比”的學者模樣老人,便通過層層官府,給我寫一封洋溢滿滿讚美之詞的文書,我借機宣他進宮一見,為的,就是要摸清楚,遠在金境的猶太人,是否依舊在宗教強大的凝聚力向心力影響之下。

這位特意穿戴猶太白藍兩色披肩的老者,給了我滿意的答複:他們與當年遺留在汴梁的同胞,之間一直有書信往來,用的還是古希伯來語,再無其他人能看懂識別。而此刻那些同胞們正在爭辯是否應該為金人效力。

我聯想到猶太人的曆史,更是不遺餘力地展現出,靖康後失去家園的痛苦與定要奪回的心念。

先一並懷念了一番汴梁城垣三道的巍峨,蔡河灣的繁華,運河的船轤綿連,兩岸桃紅梨白後,我問及拉比他們的故鄉起源,老人嚎啕哭泣,說出“以色列”的近似發音。

故鄉,故鄉,亞伯拉罕所賜希望之鄉迦南,所羅門大衛王的榮光淡去後,隻剩千年來流浪的民族。

這些被迫漂泊,遠渡重洋而來的猶太人,縱然此生再也回不去了,但直到咽氣的那一刹那,是否渴盼靈魂能重歸故裏?

我們有些同病相憐,最後同仇敵愾。

最終,我與拉比議定,他以最高領袖的身份,同意金境內挑筋教人幫助金人統籌發行紙幣一事,但金人所用印幣模板,工序秘密等,挑筋教人將會想方設法送至我大宋境內----我凶狠地想,我的□□將會做得勝過納粹時偽造的英鎊,成為世界□□製作史上的最巔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