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敢問,你是否在惱恨朕?不然,怎麼會如此一點體麵也不給自己?你跪到外麵,人來人往看著,傳出去莫非對嶽家,對你執掌軍隊有很大好處嗎?你當真不知道朕對你如何?”

他爭鋒相對道,“嶽雲並不適應宮中,更不喜官家幾次、幾次戲耍臣。官家要真為了臣好,為嶽家軍好,就請讓臣過原來的生活!”

好哇,終於說道重點了,原來,慪氣的不止我單獨一個呢!或者,他就是存心讓我惱怒?盤算著如何能讓我放了他?

我冷笑道,好啊!說得活像朕少了你就不行一般----嶽雲,你明天就回軍營,從此不必再回來了!

我怒衝衝就走,剩下的嶽雷,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勸哪個----我回到寢殿,氣鼓鼓半晌後突然想起,這是我的寢宮,我的大殿,為什麼我要離開呢?便氣呼呼地折返回去打算再吵一架。

回了那,卻見他們兄弟兩都不在,聽說,嶽雲堅持要現在就走,嶽雷卻總算違抗了一回哥哥的意思----硬要他洗澡換衣先。

真要回背嵬軍營,不再進宮?哼,我相信這隻是暫時,我有千百種方法,讓嶽雲不得不再回來----就這次,我也不改口,更不挽留----反正金人快開戰了,留嶽雲在宮中麵對亂七八糟的張子正楊沂中等反倒分散他的心神精力。

那怎麼做,才是最好,最高的姿態呢?

我心思一輪,很快就有了主意。

踏入廡房時,熱氣蒸騰仍未散去,滿麵潮紅的嶽雲正由嶽雷幫著,係中衣衣帶,見了我,嶽雷沒什麼,嶽雲卻警戒起來,一邊行禮,一邊左手緊緊抓著前襟免得“坦胸露懷”。

他確實疑心了,要避開。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嶽雲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瞧著吧!

我作麵色平和狀,放下手裏的條案,目視嶽雲道,“朕氣也氣過,惱也惱過,和嶽雲你相處這麼些天了,就好聚好散吧。”

走近,伸手摸摸他還未幹的頭發,先道,“待幹了再出發,否則恐怕生病。”

嶽雲道,謝官家關心,我一貫身體都極好。

我道,是嗎?可你眼眶浮腫,回去了別人定以為,你受了什麼委屈呢!躺下!

嶽雲猶豫一瞬,可能判斷局勢認為我現在不會“戲耍”他,又看一眼弟弟,終於緩緩躺在榻上。

我用冷水浸過的絲帕子,輕輕敷在他眼上,口裏簡單道,“如此能消腫,朕希望你回去後,看著

神采飛揚,不要麵帶疲色。”

他低低道謝。

我又取出一個藥酒瓶子,示意嶽雷,卷起嶽雲的褲管,卷高至膝,再倒了藥酒幾滴,於手上搓得化開,覆上了嶽雲的膝----堅硬卻帶著濕潤的熱意。

肌膚相觸,嶽雲立即一震,伸手拿下帕子,挺身而起,看著我。

我道,“別和朕說,你如今身體極好,年輕時候不注意,將來總有苦頭吃。你,不願意朕動手罷?無所謂,就讓雷兒來----”

嶽雷趕緊接過藥酒,也依樣畫葫蘆做著,“官家,可對了?”

我嗯了聲,繞到嶽雲跟前,他卻開始眼神飄忽----待我拉起他的左手,又感到他腰肢微動,呼吸不勻----很好。

我硬是凝視著嶽雲的深黑雙眸,一字字衝他道,“如今看起來像個笑話,嶽雲,你把戒指脫下來還給朕。”

這一招,就叫倒打一耙,我就要裝出一副受到嚴重傷害的模樣,嶽雲心裏但凡有半分愧疚,一點不舍,哼,我都會讓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巨木!

果然,在我的逼視下,嶽雲將戒指緩緩摘下,卻牢牢握在手心半晌,終於開口,低聲道,“臣想求陛下恩典不予歸還----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收複河山,絕非笑話。”

本來這就是我所希望的,可這時候,我也別扭發作,或者叫下重藥,幹脆從自己手指上,擼下“永不相疑”道,“那嶽雲你就都拿著吧,一枚,根本不足以讓你相信朕無加害之心!”

然後,我將戒指往嶽雲手裏一塞,也不管他們,仿佛終於放下了什麼一般,幹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