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著收拾包裹準備回梨落鎮。

縱然大仇得報,但齊月雯、吳姮一行人的心情依舊悶悶的,沉痛著。

睿辰不住地打量著齊月雯,這一路上,她的小臉上都沒有過笑顏,身子愈發消瘦了,遠遠看去都生怕一陣風會將她吹散。

臨近梨落鎮的時候,睿辰終於下定決心找她談一談。

齊月雯沉默著跟在睿辰身後,漫步在林間。

每一棵樹的枝頭都光禿禿的,整個林子雖然樹木眾多,簇簇密密的,卻顯得更加空落落了。

“哢嚓”一聲脆響,睿辰踩過一根虯蜷的枯枝,轉過身扶住齊月雯,小心帶著她跳過來,摩挲著她瘦得骨骼都凸起的小手,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月雯,你這樣真讓我擔心!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打擊極大,但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為你爹娘和齊府上下近百人報了血海深仇了。

可我看你,還是終日這樣愁眉不展、食不下咽的,究竟為何要這樣糟蹋自己身子啊?”

齊月雯再也沒了往日笑意盈盈的模樣,沉鬱了良久,才滿臉痛苦與絕望地開口答道。

“我不知道,睿辰,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真相太讓我痛苦了,我隻感覺到憤怒和不甘充盈著我的心。僅僅是一句江湖上的傳言,竟要了齊府近百人的性命,我好不甘,可是方望津和胡宴之已死,我滿腔的憤怨根本無處發泄……”

她滿臉苦楚,緊皺著眉頭無奈地搖著頭。

睿辰也不禁沉默了。

是啊,這真相相比起數百人的性命而言,顯得那麼無稽,那麼荒唐,卻偏偏就是齊府十八年的血案的謎底。

連他這樣的局外人都覺得無可奈何,都覺得可笑可悲,當事人如齊月雯,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他們的談話到底是無疾而終。

睿辰雖然極盡勸解,但齊月雯也隻能勉強擠出點慘笑的模樣答應下來會好好吃飯休息而已。

眾人又行了一日,這日晚間,終於回到了梨落鎮。

梨落鎮依舊是那副祥和安寧的景象,夕陽灑在一排排緊緊簇擁著的低矮的房屋上,偶爾有犬吠和孩童們的歡笑聲遙遙傳來。

一進入鎮子,就有一位中年男子熱情地迎上來問道。

“聽說齊小姐你們去打聽十八年前那件事了,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又有位老婦人一把推開那男人,一邊從挎著的小籃子裏取出兩枚柿餅遞過來,一邊說道。

“都過去這麼久了,哪裏能這麼快查出什麼。齊小姐,你們別理他,一路奔波辛苦了吧,吃點柿餅,這都是俺自己家做的,可甜了呢。”

齊月雯苦笑著接過來,道了謝。

眾人見她們都精神不濟的模樣,隻以為是沒了線索,也都不以為意,安慰著散去了

齊月雯等回到齊家,李嬤嬤和林之道早已得知消息焦急地等在家門口了。

齊月雯一見到他們,就忍不住眼睛發酸,流下淚來。她哭著撲過去抱住李嬤嬤,“嬤嬤!”

李嬤嬤和林之道俱唬了一跳,連忙手忙腳亂地扶起她,關切又小心翼翼地問著:“小姐兒,這是怎麼了?是查出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吳姮也吸吸鼻子,眼圈發紅地將真相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李嬤嬤頓時忍不住淚水,同齊月雯抱作一團,哭得衣服上都是鼻涕眼淚,一邊哭一邊罵,又一邊罵一邊哭喊著。

“僅僅是為了一句此間有至寶的流言!這群天殺的,他們還是人嗎?可憐老爺和夫人年紀輕輕,竟因為這而喪命,我們齊府近百人啊,他們竟也下得去手!滿地的屍體啊,血流了一層又一層,他們夜裏怎麼能睡得著啊……”

林之道卻隻是愣愣地聽著,呐呐地重複著:“此間有至寶,此間有至寶……竟然是因為我的傳話,是我害死了齊兄一家上下近百人……”

齊月雯聽見他的喃喃自語,一邊用手帕擦著眼淚一邊勸解道:“林叔,您千萬莫要為此自責,都是胡宴之同方望津狼子野心,與您無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