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趙葉森看著我說，等著看我的反應。
“哦。”我低下頭，不敢看他。身上濕膩的感覺讓我不禁抖了起來，我的牙齒也開始發顫。
“還好，這次我在你身邊。”聽了他的話，我抬起頭看向他。他的臉越來越模糊，因為我的眼睛泛起了淚光。
“笨蛋，我還沒說完你就先哭了。”趙葉森抬起手幫我把不小心跑出眼角的淚水擦掉，“你這次考得不錯，跟T市師範大學錄取線差不多。”
T市師範大學？我填的第一誌願？沒想到我的成績還可以上這個大學，雖然不是很重點，可在T市也是個比較重點的。想著想著，我破涕為笑。
“趙班長，你沒有騙我吧？”還是難以置信，如果說上了第二誌願我可能會比較相信。
趙葉森用手甩了甩有些濕的發尾，“我記得，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吧。”其實趙葉森的話我是信得十足的，我不信的是自己的能力和運氣。
“謝謝你，趙班長。”我很鄭重地跟趙葉森道了謝。如果不是他，我想我真的撐不下去的。
趙葉森看了看我，往外走幾步，把手伸到外麵接住那豆大般的雨粒，“謝謝奶奶。”他的身影，讓人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深刻的令人顫栗的哀傷。我知道，他在懷念他的奶奶。
我靠近他，學著他的動作接住雨水，“嗯。我應該謝謝奶奶，你別太難過了，奶奶希望你過得開心的。”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安慰人，心裏也是這樣想的，還是覺得有些矯情。
“真的很舍不得奶奶，前不久她還抓著我的手叫我大學一畢業就給她找個孫媳婦，現在就見不到她了。”他的聲音滲著雨聲響得有些低啞，“我們跟她說過很多次，手腳不方便就不要去山裏摘藥草了，她就是不聽，沒想到真的摔倒了。”
我看向他的側臉，他臉上沾著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可是他說起他奶奶的事嘴角卻微揚著，“我小時候她喜歡自己去摘草藥煲涼茶給我們消暑的。”
“還好，奶奶走的時候很安祥，她是笑著離開的。”他閉上眼睛，似乎在想象他奶奶當時的樣子。
“趙葉森......”我輕輕地喚了聲他的名字，眼角流下滾燙的淚水。下雨真的很好，在雨中可以肆無忌憚地流淚，不會有人發現，隻有自己可以通過溫度來區分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們在簷下站著聊了一會，趙葉森說他要提前回學校，他的師兄在醫院實習，現在需要人手，剛好有機會讓他學習。雨漸漸地停了，我知道他就要離開，我舍不得先開口提醒他。
“終於看到你考上大學了，我鬆了好大一口氣。”趙葉森的話聽起來老裏老氣的，覺得好笑。
“傻妹，我會在T市等你，記得要過來跟我報道，知道嗎？”他抬起手摸了下我的頭頂，我受寵若驚地看著他，似乎在他眼裏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我笑笑低下頭。“我會記得的。”
“好了，千言萬語留在T市說吧，我要走了。”他在機車底下翻出一條毛巾，插幹位子上的水漬，跨上車，動作幹脆利落。“T市見。”他啟動機車，瀟灑的開車離開了。
望著他迅速遠去的背影，心裏獨留無限的惆悵和低落。想起以後的日子，也許才是我人生真正的開始吧。道路上是雨後留下的坑窪和泥濘，空氣卻散發著新的芬芳。我抖抖手中的傘，無比從容的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