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鄉間路上,清晨空氣中點兒稍許濕氣,讓人神清氣爽。
迎著適宜的晨風,父子仨在霞光升起的時侯到了李家莊。
田野裏,男人們手揮著鐮刀,婦女們在後麵高聲閑聊著,又手腳麻利的打上捆兒。
後麵大隊隊長帶人把一捆捆麥子裝上車拉到麥場。
好一片火熱景象。
“滿倉哥回來啦?”
“我就說嘛,今兒周日,肯定回來。”
“有福叔,你們家老大回來啦,延烈和虎子也回來啦,虎子好像又長高了,也壯了。”
李父跳下車掏出煙給大夥散著,又接過相熟鄉親手裏的煙鍋咂了兩口,一點看不出來是肉聯廠的車間副主任樣兒。
“七弟,沒回來晚吧,我把延烈和虎子都帶回來了,都是大小夥,有把子力氣,一會兒聽你指揮。延韜跟車去遼城了,不然把他也帶回來了。”
兄弟倆也沒閑著,停好自行車上前和鄉親們打著招呼。
“滿倉哥,你先帶孩子們回去喝杯水歇會兒,沒吃飯的話咱們今兒做的大鍋菜,讓人帶你們去打點兒先吃點。”
生產隊的公共食堂在去年“60條草案”下達後,開始“自願參加,自由組合”原則。
所以要不是夏收,都是各家各戶自己吃自己的。
“來的時侯吃過了,給我拿把鐮來,讓你再瞧瞧當初咱們生產隊第一鐮的風采。”李父二話不說,接過鐮刀直奔麥田。
李延勳看著爺爺從地裏出來了,手裏還攥著把麥穗。
“爺爺,您怎麼也跟著下地了?”
“好,不用扶,我閑著沒事兒,跟後麵拾拾麥穗,這是你買的自行車?”
李延勳打起車撐回道:“嗯,我姐夫給了張票我就買了,我帶您?”
別看李有福年齡大,但有過練武的身子骨底子好,坐到後座後朝李延烈說道:“烈兒,走,咱們回家喝口水再來,不急這一會兒。剩不多了,估摸著今天能收完。”
李家莊抱山懷水,鄉間碧翠,下遊界邊又有一座水庫仿佛一塊綠翡翠鑲嵌在李家莊邊上,水庫北邊是一個斜坡草場,因碎石過多不宜耕種,但這麼些年下來上麵種滿了各種果樹,遠遠望去,更使得人心曠神怡。
難怪爺爺奶奶總喜歡回老家來住。
李延烈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回頭看向爺爺手裏的麥穗欲言又止。
李有福歎了口氣,把手裏的麥穗湊的更近些歎道:“咱們莊上還算好,今年大旱的時候澆過好幾回水,雖然沒有往年麥穗飽滿,但總算也有個好收成。”
李延烈也點頭道:“之前來莊裏的時候經過好多大隊,旱地裏的麥子還沒抽穗就曬死一片了。”
並不是所有的地都能澆上水,如李家莊有些山地也是造田耕種了的,好在大多數種的都是耐旱的地瓜高梁一類。
李延勳爺爺奶奶回來老家是住在二叔家,一座上遊河邊的自建土壞房。
爺爺李有福有三子一女,小姑姑因病早夭,這也是爺爺早年遊曆在外後麵又返回老家的原因。
長子就是李延勳父親李滿倉,二子李滿囤,三子李滿園。
李延勳父親當初進了城,在四九城裏安了家,二叔和三叔家都在老家。
二叔家三個孩子,堂哥李延孝,李延崢,堂妹李豔紅,其中延孝堂哥已經結婚,三叔家堂弟李延義李延祥李豔芳現在都還小。
李延勳在莊裏輩份小,最小的九爺爺比自己父親隻大兩歲。
所以冒出個小豆丁,指不定還得要叫人家叔呢。
爺爺還沒到家,就先吆喝了起來。
“老伴兒,瞧瞧誰來啦。”
李延勳在院門口停下自行車,就聽到裏麵奶奶聲音:“莫不是我乖孫來了?是烈兒還是虎子?”
“奶奶。”
“唉呦,可想死我了,你個沒良心的,也不知道來看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