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方大地,被大風野蠻掠過的痕跡,一處的灰塵被卷起又無助的落在了另一處。
戎月關了那扇仿佛隨時都會掉下的木門,穿著一雙棉拖鞋“嗒、嗒”的走在這片蕭索的大地上。
街市,什麼是街市?對她而言就是賣醬油的地方。醬油,什麼是醬油?傻蛋,醬油就是黃豆曬了釀的。
一片緊連的房屋落在一處大地上,它們閉緊著門戶死寂的佇立著圍成了一條冷清的街道。
戎月揉了揉被細小流竄的冷風刮的冰涼的鼻子,她走進了某個角落穿過有幾片破爛的厚塑料紙搭在房簷上的巷子。
“喲、喲、喲,巫師大人了!”一個穿著皮裙做著洋氣模樣的女人怪聲怪氣的大叫了起來,引得旁邊的那些個閑嘮嗑的八卦女人們都紛紛偷笑起來。
“打醬油。”戎月雙手插在那防寒極好的棉襖兜裏,瞥都懶得往她們那一群瞥一下。似乎這破爛到幾根房梁下垂的屋簷都比她們好看的多。
“哎,可別。”那個女人扔了手中那把還未嗑完的瓜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向戎月,她看著戎月的眼神滿是輕蔑與鄙夷:“巫師大人降臨我們這簡陋的地方真是有辱尊體啊,不如施法幫我們把這地方變成皇宮那樣的尊貴好不好啊?哈哈哈……”
那女人說完大笑了起來,戎月看了她一眼,從兜裏拿出了那隻冰冷的左手掏了掏耳朵,她一片死寂的眼裏未散發出絲毫的異樣:“不想賺錢,你等著倒閉吧。”
“呸呸呸,小婊子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那女人連忙又是吐口水又是在地上蹦著。
一隻三百斤的肥豬玩跳高,那是何等壯觀?戎月雙手插在棉襖兜裏靜靜地看著這免費的雜耍。
女人雜耍完畢之後黑著一張塗滿化妝品的臉,嘴裏罵著些她認為的最難聽的髒話去拿了瓶醬油給了戎月。戎月利索的給了錢,離開了這即將倒閉的醬油店。
她懶得提醒那隻肥豬,天冷穿薄了容易生病。
大街,一如既往的安靜。
今天刮風的時候還沒到。
今天好像有隻什麼東西要冒出來?是什麼呢?戎月抱著她的醬油邊走邊沉思著。
這一段青石板上鋪成的路是最奢華的一段路,雖然隻是一百步的長度。
這段路存在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久到原本該是亮麗的青石板上生出了許多的細小裂痕。不過,這青石板依舊很美。
青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家老院子,大門上麵的牌子在去年被風吹掉砸壞了,戎月也懶得再給它修好了放上去,於是這家原本該是彰顯著此地富裕的豪華院子一夕之間身價降低千百倍。
推開那兩扇被歲月磨出許多痕跡的黑色大漆門,一排排的墳堆出現在了眼前。黃土所壘的墳包,鬆石所做的碑安靜地存在著,而墳堆周圍又是幹淨的出奇,連一根草都看不到。
戎月踏入院中,輕車熟路的到了一個墳前。那墓碑上的字清晰的透著墨黑色:二太太徐夢語
戎月將那瓶醬油放在了那墳前:“二太太,帶給你的醬油。你每個月都要,我很窮。”
“二太太,雖然是我把你收了,但是我這幾年不是每個月還給你買醬油來麼?你就省著些喝好不好啊?”
戎月對著那墓碑彎身拜了一下之後便離開了院子。
踏出門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一道陰冷的視線,這樣的至陰至寒絕非人所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