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叔來到這世界上,嚶嚶的哭了幾聲,吃了奶就甜甜的睡了過去。胡八叔從沒有想過來到這世上,自己的人生道路會是這麼繁瑣而漫長,繁瑣而漫長的有點累人。現在的胡八叔心裏想的事是盡管日子繁瑣漫長的累人,但隻要父母健在,自己就要努力的把生活過下去,而且在年老的父母麵前要顯得日子過得很輕鬆很好。
胡八叔的媽媽在說到胡八叔小時候時,總會提到平田挑土的日子,那日子過得艱難和累。
在胡八叔六歲那年跟爺爺奶奶分家後,胡八叔的媽媽就獨自的帶胡八叔和妹妹。胡八叔的媽媽說,每次出工去挑土方,挑土的畚鬥擔裏擔著一前一後的坐著胡八叔兄妹倆。四歲的妹妹和六歲的胡八叔。裝土用的鋤頭就央了同村的娘娘嬸嬸嫂嫂幫著拿出去。
冬天的天,西北風呼呼的。早晨更冷,妹妹有時受不了就不乖了,坐在媽媽擔著的擔子裏哭。胡八叔的媽媽說:“沒辦法啊,哭就哭唄。掙工分要緊,不掙工分怎麼養活你們兄妹呢!”胡八叔的媽媽說到這個時候,往往很感激幫了她忙的那些娘娘嬸嬸嫂嫂。
胡八叔的媽媽說挑著胡八叔兄妹到了挑土方的地頭就好辦了,找個朝南向陽背風的地方。再在地上鋪上一件帶出來的棉花作的棉襖,把妹妹放上去。胡八叔就在妹妹旁邊陪妹妹,那時沒有玩具可玩,胡八叔就在地上撿幾個土塊玩。大土塊作底,上麵放上小土塊,一塊塊的放上去就這麼搭成一個寶塔樣。妹妹的小手一扒拉,寶塔塌了,妹妹開心的笑了。胡八叔就重新找土塊慢慢的搭起來。胡八叔的媽媽說的慈祥平緩,仿佛是看到小時候的胡八叔兄妹-般。
胡八叔的媽媽說:“你們兄妹倆在那裏玩,我聽不見動靜了就過來看看,看到你們兄妹倆睡去了,就拿衣服蓋蓋好。”胡八叔的媽媽說到這裏,胡八叔似乎看到了在媽媽遙遠的記憶裏的那一幕。“你們睡去了,不吵了。我就可以多挑幾擔土,專門要別人幫忙自己也太難為情。”胡八叔的媽媽說。“她們是真好,當時幫了我的大忙。好幾個娘娘、太太、嬸嬸看你們兄妹罪過,都帶了一些好吃的給你們。”胡八叔的媽媽回憶道。“這份情,我到死都記著。當時是真的太難了,你爸爸管小隊的事不管家裏的事。你們吃了、餓了、冷了、哭了的都要我。”胡八叔想,當年媽媽肯定對奶奶的不管不顧記恨的。站在媽媽的角度想想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帶兩個小孩,又要管家裏,又要出工掙工分沒個大人分擔是真難,也難怪媽媽會記恨奶奶。其實那時小叔小,奶奶也要出工掙工分。奶奶做的過分了就是不聞不問胡八叔兄妹倆,不管胡八叔兄妹倆吃了沒、餓了麼、冷了麼。這令胡八叔的媽媽在胡八叔兄妹成年了還時不時的提起這事兒,一遍又一遍的。
胡八叔的媽媽說最難是當年沒錢。這年胡八叔的妹妹的脖子突然直不起來了,軟軟的成了軟脖子。胡八叔的媽媽爸爸發現這個情況後要送妹妹去醫院看看,摸了口袋隻有二元錢,問了爺爺借也沒有。胡八叔的媽媽說當時是真苦,知道爺爺是真沒有錢。“我抱著你妹妹,你爸爸駝著你去了外婆家看看能不能借到錢。”胡八叔的媽媽對胡八叔講述當年的情景時,媽媽很激動。“你外公外婆身上也隻有二元錢給了我。我和你爸把你放在外婆家,抱著你妹妹到靈安坐車去杭州。”胡八叔的媽媽說當時也是想到了到她奶奶那裏去借錢肯定能借到錢,所以去靈安坐車。身上四元錢,除去坐車錢,妹妹看病的錢肯定不夠。還好在她奶奶那借到了,借了十元錢還是十幾元錢,反正她奶奶不讓還了。胡八叔的媽媽笑著說當時奶奶不讓還還不讓提。因為他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好多的孫子孫女,說了讓他們知道了麻煩還要惹事。“那時醫院醫生好,給妹妹檢查了說是缺少了營養,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就好了。配了維生素針和藥總共才花了十來元錢。後來又托奶奶買了幾盒維生素針打了就好了。”胡八叔的媽媽說道。“你妹妹多虧了我奶奶的幫助。”說到這時胡八叔的媽媽很是懷念自己的奶奶。太太活了八十歲得了善終。後來妹妹嫁人了,胡八叔的爸爸在跟女婿聊天時說到這事時,很是感激老人家的慷慨。
當年的苦,是怎麼樣的一種苦,胡八叔那時候人小不知道。現在從媽媽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大致也了解了一些。當年的苦主要是生活上的苦和勞動當中的累。像胡八叔家家裏沒錢、沒糧斷頓是常事。當年糧食斷了敢跟人家借,借錢是萬萬不敢跟人家借的。過年了大人衣服都舍不得做一件,小孩子的衣服穿不上了才做新的。勞動在生產隊裏,一年四季總有幹不完的活,春天幹不完的活,冬天活幹不完。但是到年終,兩大人勞碌了一年,分的糧食還不夠大小四張嘴吃喝。
胡八叔查了一下當年平田挑土是怎麼一回事。一九六四年,農業學大寨運動在全國興起。我們這裏平田挑土主要是改造低產田,把旱地上的土方挑到容易水澇的、低產的水田裏加高土層,把易澇低產田改造成旱澇保收的豐產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