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道吧，繞道吧。”司機和售票員正談著話。
歐陽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中巴的大玻璃前，一輛翻到的三輪車還慢慢地轉著車輪，下麵壓著一個年逾六旬的老人。看上去——老人昏倒了吧。
車子倒在馬路右邊，稍微繞一下就能繞過。乘客們來了興致，紛紛擠到右側的窗戶旁看熱鬧，指指點點的。
這到讓歐陽想起來在西庭祭祀場上的情景了。
嗯——應該已經到青島境內了吧。歐陽想。“師傅，等一下，我從這裏下車吧。”歐陽說道。
“在這裏？！”司機驚了一下，“在前麵吧，我在拉你走一塊兒。”
“不用了師傅，在這裏吧，不麻煩你了。”
全車廂的目光都投到了這裏，用像剛才看熱鬧一樣的眼神看著歐陽。司機張張嘴，轉回頭去，按下了開門鍵。
“小心著點啊，小姑娘。”
“嗯，謝謝師傅。”歐陽說道。
不然還能說什麼呢？在這個社會。
發動機的嘈雜聲在身後響起，慢慢駛開。歐陽打著傘，走到了老人身邊，慢慢扶起了他。
可是他還沒醒。
歐陽四顧看了一下，沒有人。
閉上眼睛咬破手指。“以吾之鮮血，換汝之夙願。以吾之名，令汝……康複。”
血液化作一道紅光，環繞在老人身旁，良久才消去。歐陽睜開眼，試著叫他:“老人家，老人家？”
老人慢慢睜開眼，慢慢環顧了一下四周。
“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人把目光移向了歐陽，靜靜地看著他。
“老人家你沒事吧？”歐陽又大了一點聲音說。
“哦……哦，”老人慢吞吞地說，“沒事，沒事。”
歐陽見他沒什麼大礙了，微坐起來，“那我走了，老人家您小心點兒。”
老人又向四周看看，還是沒人，“唉——”歎了口氣，慢慢騎上了車子，沒有說話。
要是有人會怎麼樣呢？歐陽想。大概自己此時也走不了了吧。
歐陽掏出手機，打開地圖定位。“嗯，還要往北走啊。”
歐陽跳下公路，進了路旁的樹林，為了保險起見，依舊打著傘。解下馬尾辮，任長發飄逸。
偶爾會有幾聲知了聲並不聒噪。陰濕的泥土氣息混著樹林裏的清新空氣，讓歐陽的困意消解了不少。
“叮咚”，“歐陽，天都大明了，歇一歇吧，別傷著身子。”
“知道了，你也快睡吧，我就要到了。”
點擊，發送，確認。
當代人早已習慣了這種方便。
收起手機，一手撐傘，一手揣兜，在樹林星星點點的陽光間慢慢地走。樹林擋住了風，但長發仍能時不時地飄起，從背影看，沉著而穩重，雖然身著女裝，但也擋不住他從內而外散發的——王者氣息。
歐陽眼睛看著前方，紅發在背影的一道道陽光束下閃爍，光斑落到身後，增添了幾分絢爛。眼睛也是光亮的，透露著無限的堅定和期待。
樹木漸漸稀疏了，麵前現出一棟別墅的影子。
“嗯，到了。”
歐陽快步走過去，站在柵欄前，靜靜地看著這房子。
勉強還算是一個別墅吧，窗戶有幾扇破了，牆角下也有了雜草。門有些生鏽，有幾絲蜘蛛網掛在門框上，房頂上的磚瓦抹上了一層灰土，依稀可辨當年的輝煌。
歐陽就這樣看著，看了好久，好久之後，小心地撥開柵欄，從被草埋沒的小道上走向門前。慢慢伸出手，小心地摘下蜘蛛網，輕輕撫摸著冰涼的門。
陽光投下，照在門上，歐陽的臉也被映得光亮。歐陽微微揚起了嘴角，注視著它，眼睛竟有些濕潤。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一滴淚水從眼角處滑落，歐陽渾然不覺，“我終於——回家了！”
“吱呀——”隨著一聲比較大的噪音，歐陽拉開了門，慢慢走進去。
屋子裏到處都是灰塵，好在家具還沒有讓老鼠咬掉。看上去還算整齊，應該打掃打掃就能用吧。
歐陽收起傘，熟練地到雜物間取來掃帚忙碌起來。
樹林深處的這棟別墅很少有人知曉，歐陽卻對它如此熟悉。時隔多年，依然如此。
因為這裏，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