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時言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識抬起手遮擋刺眼的燈光,等看到食指指尖上的月牙傷疤之後,她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
薑時言猛地從床上彈起,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看這裏是哪裏,急匆匆地推開半掩著的衛生間大門。
可等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又突然放緩了腳步,明明看起來隻是眼睛的顏色不一樣,可她卻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
薑時言站在全身鏡前沉默了許久,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抬起手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在發抖。
她握了握拳,抿著唇瓣解開身上的睡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具身體。
泛著健康紅潤的白皙皮膚沒了睡袍的遮擋,緩緩露了出來。
修長的手指從潔白的脖頸向下,滑到並排長著的兩枚鎖骨痣時,頓了一下。
隨後經過腰側滑向背後的腰窩,停在長在尾骨附近的朱砂痣上。
薑時言忽地笑出了聲。
那充滿了複雜情緒的笑聲越來越大,她上挑的眼尾微微泛紅,直視著鏡子的深紫色鳳眸蓄滿了淚水。
忽地,鹹濕的淚水沿著白嫩的臉頰滑落,如同斷了線了珍珠。
“你長大了薑時願,”細小哽咽的聲音響起,“你自由了薑時願。”
她薑時願死於十七歲,之後的十三年曆經種種,在三十歲重獲新生。
薑時願倚靠著鏡子滑落在地,像是要把這些年受到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樣,大聲地哭了出來。
隻這一次。
過往之事不可追,薑時願想,她隻允許自己為過去哭這一次。
……
島市,溫家別苑。
院子裏充斥著女生和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然而二樓巨大的落地窗卻映照出了溫嶼舟冷若冰霜的臉。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個不注意,竟然就被拍下了照片,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那張照片已經在網上傳爆了。
雖然他立馬就讓人刪掉了相關話題和所有照片,可發酵了這麼長時間,難保不會有人私下傳播。
溫嶼舟煩躁地閉了閉眼,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他翻遍了所有的未讀消息,但始終沒看到想看到的那個名字,心底那股無名的怒火更甚了。
“真能沉得住氣啊,薑時言。”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按下那串能倒背如流的手機號,手指懸在撥通鍵上停了半晌,按了下去。
“嘟”
“您好。”
沒聽到預料中的柔和聲線,溫嶼舟皺緊了眉頭,冷聲道:
“你是誰,薑時言呢?讓她和我說話。”
電話對麵的護士長呼吸一窒,她隔著病房房門的窗戶看向拿著除顫儀按向薑時言的醫生,輕聲道:
“薑小姐有事正在忙,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
溫嶼舟嗤笑:“薑小姐?”
“行啊,”他驟然沉下了聲音,“既然在忙,那就忙一輩子好了。”
“嘟嘟嘟……”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護士長拿下手機,看著備注上的“溫嶼舟”三個字,抿緊了唇瓣。
在一旁等待最終結果的盧院長見狀問道:
“是誰?”
護士長左右看看,附到她的耳邊小聲道:“是溫嶼舟。”
盧院長有些驚訝,可轉念一想又不覺得意外,她拍拍護士長的手臂,放低了聲音:
“這是薑小姐的法定配偶,你小心別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