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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玲絕望地抱緊懷中的兒子,似乎這樣就能保護好他那幼小的脆弱的生命。無視那個散發著柔和的持續光芒的神靈慢慢走近。那光芒灼燒著她的體魂,因為她是鹿,陽壽已終卻通過修行還活在世上的鹿,事即反常就稱妖,所以她就是鹿妖,不容於天地法則的妖。

那光芒太過於強烈,使她不能看清那神靈的麵貌,這以神靈為中心的光芒已讓她不敢仰視,隻有戰栗與恐懼。一縷銀發自光芒中緩緩飄落,這讓陸玲忍不住喘息起來,她劇烈地咳嗽著,豔紅的鮮血從她的口中濺出,滴在她金色的長袍上。

她拚盡自己萬年的修為祭出的青靈梭,就隻擊落了他一縷銀發。光芒越來越近,仿佛太陽一般灼燒在陸玲身上。終於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吟,依然緊緊抱著手中的嬰兒,以自身的修為抵抗著掙紮著那殺人的白光。那孩子在母親的保護中卻並不畏懼這持續之光,向著母親綻開了純潔的笑容。陸玲觀之落下了欣然淚水,淚珠滑落在這片漆黑的焦土上。腳下的焦土仿佛有了生命。一縷青翠自土中奮力鼓出,那是一隻很小的嫩芽,卻在光芒的環繞下,瞬間變成了寸餘長的青草。光芒逐漸騰遠,不久就在陸玲身周百丈之內形成了一片綠洲,奇異的花草就在這片刻的空隙中,綻放出勃勃的生機。陸玲的瞳孔緩慢收縮,因為她知道,這裏是地獄。本不應該有任何生靈。

她抬起頭,凝視那團光芒。然而,即使以陸玲可以洞穿九幽的目光望去,卻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因為有十二支寬大的羽翼在他背後翔舞著,將他圍裹了起來。羽翼每一翕合,便有大片的光芒騰出,而那綠洲就擴大一分。那羽翼並不象鳥的翅膀,而似是完全由無形無質的光芒組成,張開在無盡的輪回後。雖就在眼前,卻非陸玲能夠掌握。在羽翼之外,那飛揚銀發卻是如此的醒目,覆蓋著那雙宛如星辰般的眼睛,漠無表情地看著青笙。

早已脫卻形體、縱橫天地的青笙,卻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嘶聲大叫道:“神啊,小妖在人間時從未殺生,成妖之後未在人間停留,你為何不肯放過我!”十二枚光之羽翼依舊翔舞,毫不因她摧肝裂肺的嘶嘯而停歇。平和卻冷漠的聲音響起:“汝是妖,汝的存在破壞了天地的持續,而吾的責任,便是維護天地的持續。”陸玲的顫抖更加劇烈,她悲愴叫道:“為什麼?”那個銀發神靈淡淡道:“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天地的生衍。”陸玲大笑了起來:“蒼生?難道妖就不是蒼生了?”

那神靈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汝的話吾會考慮,但汝必須死亡。放棄無謂的抵抗罷,就算出動所有的幻身,汝也敵不住吾的持續之力。”神靈複歎道:“其實汝本有機會逃走的……”神靈的眼神中難得地出現了一絲落寞。陸玲的笑無法止住,大顆的淚水同時滑落,滴在孩子那嬌嫩的臉上。她無法不笑,因為她的確有機會逃走,如果不是她還想再看那人一眼。如果不是那人袖手,她們兩人聯手的話,本有與這神靈一戰之力的。盡管仍然敵不過神靈持續之力,但至少可以讓她們母子逃走。但他卻隻是袖手。往日恩情何在?那軟嚀低語何在?那款款深情何在?那千誓萬盟何在?陸玲的心突然劇烈地疼痛了起來。她喃喃道:“你不明白,生靈之間的分別,並不是人與妖,而是心啊。”

她緩緩站起,那高華的光芒焦灼了她的肌膚,每站起一寸,焦灼感就強了一分。她的目光凝轉在嬰兒的麵上,嬰兒高興地看著她,張開雙手想撫摸她的臉。她的笑容終於變得真實起來,輕輕道:“孩子,支持著媽的,不是那個人,而是你啊。”淚如雨而下,孩子不懂媽的眼睛裏怎會有這麼多水,於是也跟著哭了起來。陸玲徐徐抬頭,仰視著神靈身周的光芒,輕聲道:“我可以自裁,但請你不要為難孩子。”神靈沉默著,緩緩搖了搖頭:“汝應明白吾不能放過他,他也不容於天地”“他還是個孩子,我可以封印他的靈力,等他百年後在殺他,好嗎?”良久神靈開口道:“法則就是法則,縱使法則有些偏差,既然製定了就要遵守,那是吾的責任和吾存在的意義。”陸玲的眼睛倏然抬起,盯在神靈麵上。眼中滿是怨毒。神靈巋然不動,隻是流轉周身的光芒在若隱若現地閃動著。

陸玲發出一陣淒厲的笑聲,厲嘯道:“好!”她的身子倏然彈起,那張嬌媚的麵容電般隱去,顯露出了她的原形。巨大的雷霆自虛空中落下,將她全身籠罩。電光旋繞在她身周,她昂然仰頭怒嘯,整個地獄都仿佛被她那無比的力量震動著,顫抖著。她運用著本能,吸食著地獄中的每一分力量。她的麵容更加妖異,心若磐石,為了兒子,她已準備好了最後一擊!神靈輕輕歎了口氣,澄澈如幽潭的眸子中再現落寞。陸玲的修為雖高,在他眼中,卻無疑於恍若嬰兒,連讓他用劍的資格都沒有。隻是,他也有些困惑,要不要連嬰兒也一起斬殺。他無法直視嬰兒那通透如琉璃的眼睛。那是妖麼?能否真像陸玲說的那樣暫時把他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