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懸,霞光絢爛。一抹嫣紅色的雲團在天邊變幻,一會是大海洶湧的浪濤,一會是滿樹的桃花,一會是溫順的綿羊,一會是美女繁複的發髻,一會是奔騰中的馬車。夜色降臨前,雲朵充分享受著太陽的饋贈,隨意舞動自己誘人的腰肢。
紫玥坐在欄杆上,看著天邊的雲彩,思緒萬千。她今天穿了件灰色夾衣,又把頭發梳成最普通的樣式,倚著欄杆,希望能湮滅在這山寨裏。
她跳下欄杆,邁著輕快的步子,心裏是一陣莫名的歡喜。她沿著小道,慢慢走著,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或許是因為呂榭煬這幾天沒來煩她吧。紫玥這樣對自己解釋到。
她聽見一陣嘹亮的歌聲,又聽見鍋碗的碰撞聲,知道是他們在吃飯了。紫玥不喜歡和那麼多人一起吃飯,她一直都是在自己房間裏,和小丫鬟一起,在小圓桌上吃。隻是偶爾,呂榭煬會厚著臉皮,硬要和‘娘子’一道吃飯。想到這,紫玥本想習慣性做出鄙夷的表情。可呂榭煬並不在這,她便笑了笑,準備轉身離開。
她隱約聽見自己的名字,便隱在一邊,努力聽清那對話。
“你說堂主這是什麼意思?”一個細弱的聲音問道。
“這還要猜嗎?依堂主的個性,當然是把楊姑娘收了做小老婆。”另一個洪亮的大嗓門叫道。
紫玥臉黑了一半,另一半繼續聽下去。
“但是堂主把楊姑娘單獨放在西廂呢?”
這下,眾人沉默了。
紫玥本想轉身離開,可她又聽到一個嬌媚的聲音。“呂大哥怎麼可能喜歡那個豆芽菜嘛,她就是個白癡。呂大哥是我的~~~~~~~~”
那女子的尾音拖得極長,在空中打了幾個彎,還亦遊未盡,又水蛇般扭了扭,這才停頓下來。
紫玥的身子不自然地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這兩人真是一對,她心裏暗自嘀咕道。
“怎麼不進去?”一個溫和的聲音在紫玥耳畔響起。
紫玥嚇了一跳,回頭,這才發現清辛正站在她身邊。
清辛是個極溫和的人。和韓瑜不同,清辛溫和的笑意背後是一覽無餘的關切。而韓瑜就象深不見底的深淵,在那口子上蒙上一層迷蒙的濃霧,迷惑了你的雙眼。清辛是個寨中的‘軍醫’,寨裏的兄弟們受了重傷,隻要送到這,絕對會長命百歲。
若不是親眼所見,紫玥絕不相信,這樣的人會處在‘黑風寨’中。
“我是剛好路過,嗬嗬。”紫玥幹笑了兩聲,立刻手足並用,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清辛卻站在原地,沒有讓路的意思。平日看來淡薄的身體,此刻竟象隻八爪魚,把紫玥的退路,封的沒有絲毫缺漏。
紫玥忙碌了一會,見沒有絲毫成效,便立在原地,跟清辛大眼對小眼。
“走,進去吧。”清辛牽起紫玥的手,便把她往廳內拉。紫玥本想掙開,可這人的力氣竟大的出奇,她隻得作罷。清辛的手很幹淨,白皙的皮膚,骨架分明。紫玥有些憤恨,一個男的怎麼能比女的皮膚更好呢!她用拇指和中指使勁掐著清辛的手掌,還萬分得意地笑起來。
掐了半天,紫玥的手都有些累了。她回頭看看清辛,那人表情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溫和地微笑著。紫玥不由得泄了氣。她明白,自己又碰到一個非人類。這人大概是沒有痛覺的。
回頭看看大廳,紫玥又驚住了。這屋裏竟坐滿了人。甚至呂榭煬也坐在屋子靠裏的桌上。他身旁是那日紫玥看見的女子,她依舊像藤蔓般結實地附在呂榭煬身上。紫玥不由得笑了笑,看看四周,這才發現滿屋子人的視線都鎖在自己身上,並且似乎集中在一個地方。紫玥疑惑地向下看看,恍然大悟。一屋子人都盯著紫玥和清辛牽著的手。
紫玥醒悟過來,她飛快地甩開清辛的手,可清辛並不放手。他把紫玥拉到一張桌子旁邊,這才放開紫玥的手,又繼續用那張笑得人畜無害禍國殃民的臉對著紫玥。紫玥本想發脾氣,可看著那張臉,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大廳又喧鬧起來。
紫玥不太習慣這樣的環境。好在清辛不斷的逗紫玥說話,又不斷幫紫玥夾菜,紫玥這才放鬆一些。
席間並不穩定。許多人在酒桌間跳來跳去,拚酒,劃拳。紫玥看著他們興奮的神情,不由得微笑起來。平日總喜歡往她那裏竄的王駿,此刻象個猴子般在座位上上竄下跳,拚命和周圍的人喝酒。他旁邊的一個男子已是滿臉的不耐煩,卻不得不忍耐地端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