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四十九章 天微寒(上)(2 / 2)

“朕從未對你說起蘭兒的事。”蕭霽睿沉默著,銳眸裏折射迷離的空遠,落在不知名的遠處,莫名的讓她心疼。

她依舊不語,僅是溫順靜默地點頭。

“遇到蘭兒那年,朕在外領兵作戰,不慎被敵軍偷襲,全仰賴身邊的護衛殊死抵抗,才得以逃生。那時身受重傷,若非遇到蘭兒,朕恐怕性命不保。蘭兒自幼孤苦伶仃,生活很是艱難,卻心地純良。虧得她三個月裏悉心照料,朕的傷勢才慢慢好轉。待朕回京時,她要求隨朕一起,並不計較名分。朕念她的心意,因此願給她王妃的身份。後來的事,想必你也是有所耳聞。”蕭霽睿平靜簡略的敘述那段過往,卻隱隱聽見淡淡的倦意和揮之不去的惆悵。

婉辭安靜的凝視眼前墨玉似的黑寂,深邃的看不到底。

“朕做事從不言悔,今時今日卻有些後悔把她帶到京城。這裏,本就不是所有人都合適的地方。”蕭霽睿若有所思道。

婉辭始終默不作聲,澄透寧婉的眸心深處是無從掩飾的關切和擔憂。

外頭惶急的腳步聲偏偏不合時宜的打破裏間的寧靜,婉辭轉頭往外看,是錦瑟宮的晚秋急急的稟報著什麼,蕭霽睿與她同時站起身。

晚秋看到皇帝,立即推開一旁的凝香,上前急急道:“皇上,我們娘娘要生了。太醫說情況很危險,奴婢求皇上快去看一看我們娘娘。”

蕭霽睿脫口道:“不是還有一個多月麼?”

晚秋麵露難色,唏噓回道:“回稟皇上,太醫說娘娘是憂心所致。”

蕭霽睿一愣,瞬間回複平靜。“朕去看一看。”

這一次,他沒有回頭看她,可她卻好像看到了他的表情,聽到了他想說的話。

新月如鉤,似有若無的懸在天邊,仿佛一縷清冷的霧氣。恪純披著單衣跑去婉辭的房間,果見她尚未熟睡,輕輕推了推她,道:“我知道你醒著呢。”

婉辭無奈,起身,向裏讓一讓。“這麼晚你跑來做什麼?”

恪純撇撇嘴道:“自然是睡不著,我不信你能睡得安穩。”

傍晚時分皇帝匆匆趕往碧璽宮,才知貞妃因為體弱,竟然陣痛的昏厥了過去。太醫們都知道貞妃娘娘素來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怠慢不得。加上蕭霽睿膝下子嗣單薄,貞妃這一胎無論如何出不得紕漏。太後與皇帝都守在碧璽宮幾個時辰,仍是沒有消息傳來,也都被勸了回去歇息。

隻不過,今夜,注定許多人要失眠。

婉辭笑笑,把睡枕遞給她。“那是旁人的事,你何苦操心。”

恪純皺著小臉道:“若非與你切身相關,我何必多管閑事?這宮裏,我多半沒法再待下去了,我若是走了,你又靠什麼來依傍呢?”

婉辭不覺驚訝道:“這話卻不想是你說出來的,叫人刮目相看。”

恪純嗔怪道:“人家與你說體己話,你卻顧左右而言他。”她一斂神色,難得的認真,“我知道,你私下裏幫襯皇後不少,皇後稟性溫和,不是陰險之人,可到底,從前你沒多少威脅著她的地方。眼看,皇叔待你一天天不同尋常,保不住哪天你就成了她心頭的刺。還有,倘若貞妃誕下皇子,就連太後都不得不對她放下成見的。我是擔心你,怕你往後的日子沒這般逍遙。”

婉辭心中微溫,替她把發絲攏到耳後。“眼下愁不到那裏,倒是你,就算皇上都安排好了,卻也不能說讓你離開便離開的,總有一段不那麼舒坦的日子等著你的。”

恪純沉默會,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婉姐姐,你對皇叔……你心裏可有他?”

婉辭忍俊不禁道:“說你長大了,心思卻比往常重了不少。有些東西,不是你想便會有的。你安安穩穩的睡一覺,明日恐怕要去碧璽宮那裏看望貞妃。”

恪純嘟囔道:“那明明是我的地兒,卻像是做客一般,好沒意思。”她翻一個身,背對婉辭,“我雖不大喜歡貞妃,卻不得不說,她是真正將皇叔當夫君看待的,恐怕這也是皇叔這麼多年來始終對她很好的緣故。”

“他終究不是普通人。不能把他當作純粹的帝王,卻亦不能將他視為自己的夫君。”

這世間再沒有第二人似他一般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將他視為自己的夫君最終隻會讓自己更快的失去他。

恪純聞言回過頭。銀白的月色映照在婉辭臉龐,勾勒起一層淡靜的光澤。“我一直以為,你會跟貞妃一樣想,卻會比她做得好。”

她的聲音裏有淡淡的失落,婉辭輕輕一笑道:“你的皇叔想要的並不是那樣。”

“那他想要什麼?”恪純好奇追問。

婉辭睫毛下的陰影微微一動。為何她這般肯定他想要的並非那樣?她並不是習慣對未知事物輕易下評判的人,卻毫不猶豫的肯定她對他的猜測?

嘴角帶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婉辭輕道:“他要一個能跟上他腳步的人。”

(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CMFU.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