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低頭,平靜的聲調回答:“老奴不才,不能看透娘娘的心思。”
“你是認為,今天本宮對穎貴人的處置過於急躁是麼?本宮才拉攏她不久,隻因她拒絕便與她撕破臉,你是擔心將來沒有人敢投靠本宮麼?”於冰豔眼眸裏透著孤高的自負,掃眉而笑。
“老奴不敢這麼猜想,娘娘做事,定是有道理的,隻是老奴愚鈍,竟不能明白。”
“先前本宮急於拉攏她,是因為本宮猜測,皇上既然在最後時刻將她選為秀女,送入宮中,想必有心扶植慕青山。本宮若能控製的住她,自然不懼怕慕青山在朝堂對本宮家族的威脅。錯擬聖旨一案,不過是投石問路,探的是皇上的心。”於冰豔雍容慵懶地坐在那裏,一小口一小口優雅的抿著茶,“皇上對慕青山卻是半點沒有姑息之意,本宮私下猜度,之前的想法竟是錯的。中間必然有什麼環節是我們都不知道的,本宮打壓慕婉辭,一方麵是給她一點教訓,也給其他尚在觀望的後宮嬪妃們一個下馬威,讓她們早早的站對地方;另一方麵,不把她逼到絕路,本宮如何試探得出她背後的力量究竟夠不夠本宮警惕。”
“娘娘心思縝密,奴才遠遠不及。”李嬤嬤躬身道。
於冰豔幽幽的歎氣,目中猶帶十分可惜。“李嬤嬤你跟隨本宮多年,本宮信你重你。隻是,本宮如今也該替你找一個幫手為你分擔下了,明霞那蹄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仗著自以為是的幾分小聰明,實在成不了氣候。本宮要好好挑選一個人,一個能真正辦事的人。”
李嬤嬤忙回道:“老奴定然為娘娘謹慎擇取。”
“罷了,本宮領你這份心,隻是,這人選一事,終究是要日久見人心的。”於冰豔鳳目微挑,“太後今兒不知是給我演戲,還是真的見不得貞妃,這本宮暫且能放下,倒是沈修儀,本宮一直以為她是個不問事的主,如今看來,她倒是對穎貴人青眼有加。也好,本宮正愁沒人作閥,區區一個慕婉辭,分量實在輕了些。”
略略靠進一步,李嬤嬤輕聲問道:“娘娘可有差老奴去辦的事情?”
於冰豔似笑非笑的道:“一個女人,本宮相信她不在乎地位富貴,可是骨肉親情總不可能不在乎吧。”
李嬤嬤神情一動,肅手道:“老奴明白。”
於冰豔哈哈笑了起來,笑容慵懶嫵媚。“本宮就等著看一出好戲了。”
宮中後位懸而未定始終是壓在後宮眾人心中的一塊大石。舊日王府裏昭容華氏以及婕妤趙氏一直與貞妃交好,新來的宮嬪裏才人陸氏、信嬪金氏則暗中支持於淑媛。其餘人等要麼置身事外要麼尚在觀望。一時間,兩者不分軒輊。
皇帝膝下尚有兩位皇子兩位公主。昭容華氏是皇長子的生母,性情柔順,頗得皇帝敬重,皇長子天分極高,卻體弱多病,太醫早有斷言,怕是活不過雙十年紀。是以,昭容華氏深居簡出,悉心陪伴皇長子。定嬪範氏育有二皇子,範氏相貌出眾,長詩書善歌舞,又是最早進入王府的側妃,原本極為受寵,隻因爭寵傷及昔日懷有身孕的王妃,王妃早產誕下大公主祉容後血崩而亡,祉容公主自貞妃入王府後便一直由她撫養。因二皇子年幼,範氏便從輕發落,降為妾室,皇帝登基後,也僅僅封為定嬪。
貞妃是四年前皇帝遊曆民間時帶回的孤女,傳聞皇帝一直獨寵貞妃,不顧她的出身低微,帝後反對,立為繼妃。進宮後,昭容華氏以及修儀沈氏均僅列九嬪之列,膝下無子的貞妃卻被封為正二品妃,獨享殊榮。太後也因此對貞妃諸多不滿,與皇帝素有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