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停手吧!”季情從夜色中走了出來,皇家護衛已經將這座小院團團圍住。
麵具男已經被若水製服,他雖跪在地上,卻依舊不開口求饒。
清蓮公主慢慢走了過來,見到蘭陵那一刻,她眼中迸發出了滔天恨意:“你真讓我失望,我從沒想過你會是這麼不堪的人。你騙了我!你竟然欺騙我!我平生最痛恨欺騙我的人!所有欺騙和背叛我的人,都該死。”
麵對架在脖子上的劍,蘭陵沒有了昔日的溫文爾雅,他先是一愣,後又咧開嘴笑了下:“錦容,你是嫡公主,帝後親女,自出生那刻起,便擁有著尊貴顯赫的地位和那數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珍寶。所有人都圍著你轉,都寵著你,即使你想要那天上的月亮,都有人為你去摘。你從來不懂,也沒有見過,底層人的生活,所以你根本無法想象,曾經的我,過著多麼貧窮痛苦壓抑的日子。”
清蓮見他死到臨頭,竟然還在那裏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狡辯,不由歎了口氣:“因為出身寒微,所以就有了名正言順作惡的理由了嗎?這世上,有那麼多貧苦之人,我未曾見他們拋妻棄子。而你,為了醫術,委身白錦。後來又為了爬的更高,囚禁白錦,甚至還殺了她。”
蘭陵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也許吧,但他們之所以肯忍受那樣的生活,並不是因為他們品性高潔,而是因為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倘若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百分百會推開平庸的妻子,拍一拍身上的灰塵,然後死死握住來之不易的機會,最後一飛衝天。”
“所以在你心中,白錦是個平庸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搶走了她的功勞,她不會如此悲慘的死去。”
“相信我,即使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這麼做的。沒辦法,這世道就是這樣,無理可說。我也曾經熱血天真,正直善良,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公主,你隻見過我行醫救人的樣子,沒有見過我狼狽不堪的時候。那時的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貧窮的生活,帶來的不僅僅是物質匱乏,還有精神上的壓抑和痛苦。”
清蓮站在那裏,悲憫地閉上了眼:“我知道你以前過得並不如意,所以自成婚以來,我對你百依百順,就是想讓你獲得幸福。但我現在發現,沒有人可以給你幸福,因為你永遠不知足。別人越幫助你,你不僅不感謝,還更加痛恨。大恩如大仇,今日這句話,在你身上,得到了印證。”
若水一把扯掉了麵具男的麵具,又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徹底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季情也湊了過來,死死盯著麵具男的臉。
蘭陵看了眼麵具男,溫聲道:“鄭修,我們終是輸了啊!輸給了我們平日裏最看不起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極。”
季情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鄭修語氣極為平淡地說道:“十五年前,吏部尚書鄭樟,乃是家父。”
季情聽到鄭樟這個名字,愣了片刻,而後眯了眯眼,又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已經毀了容的男人。
鄭樟與季節私交甚好,二人對於陳皇後把持朝政十分不滿,於是不僅在前朝處處同她作對,還在後宮安插各種美人作為眼線,監視陳皇後一舉一動。守舊派和革新派鬥了很多年,最後陳皇後獲得了勝利,且乘勝追擊,將政敵全部趕盡殺絕。季家男丁全部被處死,而鄭家也是難逃此劫。
鄭修見季情眉頭緊鎖,十分諷刺地說道:“季情,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們都是那場浩劫的幸存者,隻不過你比我幸運,得到了陳皇後那個賤女人的賞識,如今混的真是風生水起。果然,女人都是一個德行,記吃不記打。你成了滅門仇人的走狗,你對得起季大人的在天之靈嗎?你難道不怕午夜夢回時,季家人站在你床前,向你索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