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暑?”我不解地望著太後,現在已經九月了,怎麼可能中暑呢?
太後看了我一眼,帶著心疼和埋怨的口氣道:“可不是,大晌午,你一下子從永和宮跑去皇帝的乾清宮,又跑來我這兒,外加上磕頭求恩典,一下子胡鬧大了,可不就中了暑氣!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子吃不吃得消,這會兒又說這種話,這樣大的罪,可是你犯得起的?你當真是不要命了?”太後輕歎口氣,接著道:“就算你不替自己想,也要為祥兒和你一家的福晉、兒女想一想吧!何況那兒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你爭著幹什麼去?”太後苦口婆心地勸我,我不能不領情,可是我更不能看著胤祥在那兒受苦而無動於衷啊!他平日裏如何待我,我可是半點兒也不敢忘。這麼些年,哪一次不是他擋在我前麵,替我遮風擋雨,如今,我怎麼可能為了自己而棄他於不顧呢?沒有人伺候怕什麼,平淡的生活正是我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知道,皇阿瑪的旨意是斷不能從的,於情於理,我都該違抗到底。於情,胤祥待我怎樣,我心裏自是明白的很。為此,我不該不去。於理,胤祥惹得皇阿瑪不悅,我這個做福晉的沒能勸解,也算是失職,本就該請罪。為此,我也不能不去。
心一橫,我便說出了心裏的話。“皇祖母,孫媳拂逆了您和皇阿瑪的美意,雖知道抗旨的後果是什麼,可孫媳卻不後悔這麼做。再說句不敬的話,皇祖母,皇阿瑪,您們都曾年輕過,也都愛過,理應知道其中的辛酸與苦楚,也該懂得凝兒的無奈。凝兒知道您們疼我,可凝丫頭也不是故意違抗您們的話,實是不得已。若皇祖母和皇阿瑪執意怪罪,所有的錯都在我,請不要責罰胤祥,凝兒在此叩謝了。”說著我便又叩了個頭,而後像用盡全身力氣般跪坐在地上。
太後和康熙皆歎了口氣,是啊,他們也都愛過,愛得深了,便可不顧一切了,想必他們也是深有體會的。
“罷了,瞧她那樣子,就依了她吧!況且她說的也不無道理,祥兒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孫兒,不能沒個人照應,既是這樣,就讓他們夫妻倆相互扶持去吧!”太後率先開口道,帶著淺淺地笑意。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卻意外地瞧見她輕歎了口氣,眼圈微紅,想必是想起了傷心往事了吧。
康熙若有所思地望著我,半晌才開口道:“朕一直覺得你穩重地令人放心,可直到今天,朕才真正瞧清楚了你的另一麵兒。為了他,你寧可違抗朕的旨意。為了他,你竟不惜與命相爭。這哪兒還像平素裏那般謙恭的你啊?難怪啊,難怪老十三如此待你!如此這般,又叫朕如何怪罪?至於這一切,就照著皇額娘的意思辦吧!”康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柔著聲說道。眼底有著一閃即過的哀傷。而後衝著門外喊道:“來人。”
聲兒還沒落,立刻有聽差的太監推門進來。“十三嫡福晉兆佳氏於慌忙中驚擾聖駕,著其去養蜂夾道同十三阿哥一道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準私自離開。去備車吧!”那太監聽了,立刻退著步子出去了。康熙負著手,依舊冰冷地維持著帝王的氣派,喜行不露於色是帝王必須做到的,而作為帝王,這背後又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事兒?
“紫凝叩謝皇祖母、皇阿瑪的恩典。”我磕頭謝了恩,除了這短短地話,我再說不出別的。這一句話,包含的意義我心裏最清楚,那不是一個懲罰,而是一個天大的恩典。至此,我忐忑跳個不停的心髒才算好了些。
事情不是很順利,卻也不是很糟糕,隻能算是中間吧!至於接下來的,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