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阿爾傑感到多年來積存的怨氣一朝得雪,沒人比他更了解弦歌對史翠珊的感情,而史翠珊的背叛,恰恰證明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正確的,像弦歌這樣的人,天生就應該被他這樣的人奴役欺淩,所有的不甘和反抗,最終得到的隻能是更加悲慘至極的羞辱和侵蝕靈魂的嚴重傷害。
但是還不夠!他一定要讓弦歌生不如死,才能稍稍抵消他對自己的不敬。阿爾傑回頭看了看茫然坐在座位上的弦歌,離開了教室。
弦歌又坐了一會,不知怎的,就來到了桃樂絲夫人的辦公室,柚木地板似乎剛上了蠟,甚至能映照出弦歌此刻的樣子,他忽然發現,短短兩個小時,自己的臉廓似乎瘦削了一圈,眼眶深陷,眼中布滿了血絲,神情有些嚇人。他聞到自己身上甚至散發出一股像是汗臭的腐敗的難聞氣味,似乎身體也在瞬間衰老了數十年。
“請坐!”桃樂絲夫人換上了素雅的衣裙,弦歌此時已經不再敬畏,他對一切都無所謂了,因此有些肆無忌憚的打量桃樂絲,他忽然想起來,這位天才煉金術士,其實也不過三十歲。桃樂絲夫人此刻收起了平日嚴肅冷厲的表情,臉龐自然變的柔美起來,她端來了茶盤,一杯加了糖和奶的熱騰騰的紅茶放在了弦歌麵前。
“喝一點吧,你的樣子不太好!”桃樂絲說完,走向了牆角處的月琴,開始彈奏。
還是《秋日的私語》,桃樂絲的琴聲中並沒有怨恨和悲傷,隻有漫天飄舞的纏綿不散的遺憾,弦歌小口的喝著,熱熱的茶水進入喉嚨,讓他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他俯下身,低低的抽噎起來。
桃樂絲一遍一遍的彈奏著秋日的私語,直到月滿當空。她回身看著已經睡著了的弦歌,為他蓋上了一張厚厚的毛毯。
“媽媽,你怎麼還不回家?”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十二三歲左右的女孩,忽然闖進了桃樂絲的辦公室。
“噓!”桃樂絲夫人一把拉著自己的女兒離開了辦公室,對跟在女兒身後的女仆道:“莉迪雅,等會你準備一點晚飯,給裏麵的先生送來,記得,簡單一點就好,但不要吵醒他!”
“是的!夫人!”女仆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驚訝,高傲冷酷的女主人,竟然也會對別人這麼好麼?
“媽媽,那是誰?”桃樂絲的女兒滿臉的疑惑。
桃樂絲夫人似乎不知該怎麼解釋,道:“薇諾娜,那是我的一個學生,遇到了一些悲慘的事!”
“他就是弦歌?”出乎桃樂絲夫人的預料,女兒竟然知道弦歌,她問道:“你聽說過他?”
“是啊,同學們都說,他即將是無霜城魔樂師學院以最低階位肄業的學生,這足以讓他永載史冊!”女兒的聲音中帶著一些厭惡的情緒,看起來在同學們之間聽到的有關弦歌的傳言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
桃樂絲夫人轉過頭,月光下,女兒的額頭還有微微的汗漬,肯定是回家不見桃樂絲夫人,跑著來學校尋找,她的心軟了一下,道:“薇諾娜,你相信媽媽麼?”
“當然,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好,你記住,以後絕對不要嘲笑你剛才看見的那個人,即使在背後也絕不允許!他或許真的會永載史冊,但無霜城魔樂師學院因為即將頒發的那張肄業證,或許會從此成為整個大陸的笑柄!甚至格蘭王國的恥辱!”
月光下,薇諾娜看著向馬車走去的母親,忽然對那個叫弦歌的廢物充滿了好奇。
桃樂絲夫人走後不久,不知道是因為沒有了月琴聲,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弦歌從夢中醒了過來,這一次,他再次進入那夢中的世界,並化身成為那個世界的一個男孩,男孩的家境很差,比弦歌的家還要貧窮,但是他有愛他的母親,生活的很幸福。
弦歌從來沒有感受到那種來自母親的關愛,那溫暖的柔軟的懷抱,比起父親寬厚有力的臂膀更舒適,他沉浸在夢裏,幾乎不願醒來,但
最後,男孩的母親因病去世了,男孩和他一樣,被心愛的人背叛,一個人走進了漆黑的下著瓢潑大雨的夜。
“韋達德先生,您的晚餐!”一個女仆推開門,看到弦歌坐在沙發上發呆,輕輕在他麵前放下了一個托盤。
弦歌忽的感到腹中饑餓難忍,他有一個壞毛病,越是生氣悲傷,吃的就越多。他大口吞咽著麵包和烤香腸,喝著香濃的咖啡,半響,才對女仆道:“謝謝,我餓壞了!”
女仆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韋達德先生,夫人讓我帶話給您,明天她的課請您務必準時!還有,不要忘了每晚的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