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迪麵包鋪是無霜城的老戶了,據說,已經有兩百年的曆史,即使在這個人類的壽命達到120歲的世界,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弦歌的爺爺的父親開辦了這間麵包鋪,老人年輕時曾經是個騎士侍從,但因為在戰鬥中致殘,隻好和心愛的姑娘一起經營這間利潤微薄的麵包鋪為生,韋達德家的男人並不都甘心做一個麵包鋪的老板,弦歌的父親,這個胖胖的麵包師,也曾經去蠻荒冒險,並且娶回了一個精靈女孩做老婆,當時,這可是轟動無霜城的大事。
然後弦歌出生了,很多人說,精靈族懷孕需要三年,也就是說,弦歌的父親並不是普拉迪,而且他的的相貌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但弦歌不相信——他不相信普拉迪會對別人的兒子這麼好,就算他再怎麼喜歡弦歌的母親也不可能。
“阿爹!我回來了!”無霜城屬於帝國西南部的邊塞,這裏的人使用著摻雜方言的通用語,弦歌的聲音很低,清脆中帶著一絲不成熟的稚嫩,柔柔弱弱的。他站在麵包房的門廳,衝著廚房喊道。
“哦!早點休息吧!我馬上就好了!”胖胖的麵包師係著圍裙走了出來,看著進門的比他高一個頭的兒子,臉上滿是濃濃的慈愛之情。
“阿爹,我來幫你吧!”弦歌洗了手,準備幫父親揉麵。
“那怎麼行呢!”普拉迪笑道:“你將來可是要成為月之潔白吟唱者的,理應彈奏著月琴,為人類開疆拓土,你的手,怎麼能做這種粗活?”他的身軀肥胖但是有力,蠻橫的擋住了弦歌的去路!
“父親!我已經廢了,你看我的手!”弦歌伸出雙手,他的左手在一年半之前就開始萎縮,原本一直保護著的右手,也在這一年多的時間中受到了無法治愈的不可逆的傷害。他左手肌膚的顏色已經變的灰敗,青筋畢露,宛如鬼爪。右手雖依然白皙修長,卻是不斷顫抖,手指無法伸直,也無法完全合攏!
普拉迪視如未見,仍然用那種慈愛的眼神看著獨子,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不過有安琪幫我就可以了,而且,你注定是要成為月之潔白吟唱者的,這是說好的事啊!”堵在廚房門口的胖胖的身子挪動了一下,露出了後麵棕色頭發的殘疾的有翼女孩,女孩的雙腿奇異的扭曲著,她似乎發育不良,不但身後棕灰色的羽翼一大一小,兩條腿也不像鷹身女巫那樣矯健粗短,而是修長纖細,和人類女孩無異,隻是微微有些跛。
弦歌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總是對他有那麼一種理所當然的期盼,但是看到安琪,他原本有些傾向歇斯底裏的情緒緩和下來,女孩蓬亂的棕色長發半遮著怯生生的小臉,臉上還有些麵粉,一雙似乎能直透人心的大眼,卻帶著喜出望外的神色,道:“弦歌哥哥回來了啊!安琪會做芝士麵包了,你等等就可以吃到了哦!”
弦歌點點頭,道:“安琪最棒了,好的,哥哥等著!”
廚房內飄出奶酪的香味,弦歌沒等幾分鍾,安琪就拖著有些殘疾的右腿給他端來了烤的金黃的麵包,弦歌吃了一口,滿嘴的芝士香氣,他看著滿臉期待的安琪,笑道:“真好吃,安琪也一起吃吧!”
“不了,我吃過了!”安琪咽了口吐沫,芝士可不便宜!
弦歌看著女孩簡樸的棕褐色麻布袍,上麵已經有好幾塊補丁,沒記錯的話,這件衣服她已經穿了兩年了,他心中一酸,狠下心將剩下大半的麵包塞到女孩手裏,向樓上走去,心中默念道:“安琪,等等哥哥,以後,哥哥一定會掙到足夠的錢帶你去的治病!但是現在真的不行!真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