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動手術的原因,我說膝蓋半月板損傷,其實到現在為止我仍然不明白半月板在膝蓋的哪個部位,它是怎麼受的傷我也不清楚,不過給我做手術的醫生一直那麼說,我也就順著往下說,好在那幾位醫生似乎對我做過手術這件事並不感興趣,瞄了幾眼又轉向了旁邊的同學,我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希望他們在體檢報告上不要亂寫,尤其不要關注我的膝蓋,之後他們又讓我們這幾個赤身裸體的學生先蹲下再站起來重複了好幾次,不知道是不是在測試我們的彈跳能力,我們就像剛出生的嬰兒照著他們說的去做,沒有人有什麼意見,這最後的大檢查持續了十多分鍾,我們才重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這個時候才感覺心裏踏實了一些,不像剛才那樣沒有依靠,走出房間,我們坐在長凳上等待剛進去的同學,有幾個同學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知道他們剛才一定憋得很辛苦,現在輕鬆了,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對剛才的檢查指手畫腳,好好放鬆一下壓抑的心情。
我知道再過不久我們又得坐上來時的大巴回到熟悉的教室繼續我們無可奈何的高考衝刺,不過在隨意張望之際我還是看到了既想看又不願意見的人,丁剛好穿著外套從隔壁的房間出來,原來我們隔壁就是女生檢查的地方,這一道牆真的是非常重要,早上過來的時候丁坐在前麵的一輛車,我並沒有注意到她,現在見了倒也覺得一點都不吃驚,她出來後坐在了我左前方的長凳上,跟她的同學聊天,其實我並不喜歡觀察女生,不太文明而且我的臉皮又沒那麼厚,不過看見丁,我總是情不自禁地往她那邊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吸引了我,讓我如此著迷,很多時候我很擔心自己注視著丁的樣子被周圍的同學發現,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沒臉在他們中間混了,以後我的事情就會變成他們久聊不厭的談資,到時候一定會有諸如六之類好事的人幫我胡亂作媒,那些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讓人又愛又恨。
除了對周圍同學的擔心,我也怕自己與丁對視,那種有如陌生人的眼光讓我有種失落的感覺,所以我時不時都要裝著向別的地方掃幾眼,以免引起其他同學的注意,就這樣又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剩餘同學也都完成了最後的檢查,我們都站起來準備離開,回去要比來的時候快得多,我往窗外看了沒多久就到了學校,這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趕快吃飯,老師特別放了兩節課讓我們解決午飯問題,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租的地方,我爸已經出去幹活了,但是電飯鍋的插頭還沒拔,我拔了插頭,打開了電飯鍋,米飯上放著一盤黃瓜炒肉絲,飯被盛過可菜一點都沒動,我盛了飯就狼吞虎咽起來,這一頓等得太久了,今天我才明白挨餓的感覺真不好受,以後一定要按時吃飯,吃完飯我躺在床上小睡了一會兒,下午還有上不完的課,這樣的休息時間可不多。
體檢過後我們的生活中暫時又隻剩下學習,簡單得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喝白開水,非常不起眼的一件事,卻是每天都不能少,否則這日子就沒法過,我們的學習也是如此,每天重複進行著,直到我們處於一種忘我的境地,把我從這種境地又拉回來的之後的一次月假,這兩天的假期給了我視覺和心靈的衝擊,我在一個平常的下午坐著七路公交車回家,公交車的擁擠我已經很長時間沒體會到了,一路上不停得有人上車,下車的人卻很少,所以這就造成汽車內空間的急劇萎縮,大家擠得前胸貼後背,我甚至有點窒息的感覺,太難受了,不過這種感覺很快被回家的興奮所替代,我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見到我媽了,不知道她頭上的白發是不是又變多了,車行駛得倒挺快,三十分鍾過去後公交車到達了終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