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他卻哭了。
重樓默默地退出了房間,趙長老也沒有打擾算是無奈亦是釋然。
南宮非煙。
那年岐山腳下,有仙子乘祥雲而來,也許那一刻懵懂他便愛上了那縹緲的女子。
被打下岐山似乎那段似乎對於李煜來說是他人生中最充滿希望的時刻,哪怕短暫、哪怕結局那般殘酷。他有時候總在想他為什麼會愛上她,是倒在地上的時候申來的那隻玉手還是那句:“別擔心,我已經把他們打跑了。”
這本該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那時的他卻是那般幼小。無力的挫敗感時刻侵襲著他的意識,比師傅拿著鐵劍打在身上的疼痛還要銘記於心,那是他活著的執著。
愛得深沉,痛的徹骨,醒來滿目蒼涼,睡下夢裏難眠!
寂寥的夜,他悲傷過。
殘陽下,他猖狂的笑著眼中卻溢著淚水。
他就像一條孤獨的狼,背棄了與生俱來的信仰來歌頌光明,骨子裏卻習慣了夜的哀傷!
驀地,他的眼角劃過一根手指,替他擦去淚水,他卻哭的愈加悲傷。
“小煜,謝謝你。”感謝這兩個字世間最大的魔咒,它能讓你笑著的同時流下淚水,它能讓你流血的時候同時笑到死亡。
重樓站在門前的樹下,聽著窗邊傳來的哭聲,他卻笑了。
世人都是癡人,有人癡迷於物,有人癡迷於道,有人像李煜一般癡迷於情。
他呢?
癡迷於什麼?
沒人告訴他答案,也許沒有這一切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他甚至沒有刻意去忘記般若殿的那人,也把她放在心中,對重樓來說那種喜歡是依賴,孤獨後纏生的枝節。
百年。
凡人眼中訴盡生死真諦的短暫一生。
修者追逐道的路上一道短暫的燦爛煙火,卻不甚完整丟失了很多東西。
重樓走了,走出了別院耳根清淨。
李煜笑著,如同夢的花魘:“師姐,小煜不能陪你太久。”他說著,眼神溫柔。
“你答應了他什麼?”聰明如她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他給我神藥,我去陪他找聖藥。”清淡乏味的聲音,那女人似乎有些感動。
“要活著回來。”沒有太多話,他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之間都了解對方心中的想法,說再多也沒有意義,這就是你越了解一個女人的內心她才會距離你越來越遠的。
等你發現你能猜到她下一句是什麼的時候,你們真的隻能做知己,隻是知己!
“會的。”他的心中繼續說著:在這裏等我。
“嗯,對不起。”不知從何而起,亦不知在何處終結。
李煜茫然,罕見的在這個朝思暮想的女人麵前沉默了。
他卻突然又笑了,依舊是自己最安好的一麵:“師姐,你好好養傷我要先走了。”
“好。”南宮非煙哪怕消瘦都美豔動人,也不枉有李煜這個癡人。
李煜咧開嘴,露出兩排潔淨的牙齒強顏歡笑!
他關上房門,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別院,床上的南宮非煙虛弱的閉上雙眼沉默著隱藏最能說實話的眸子。
“走,我們去喝酒。”李煜看見竹椅上的重樓端坐著略帶嘲諷的表情道。
重樓沒有拒絕,與以往一樣跟在他的後麵就好像他才是那個仆人。
沒有和人打招呼,走出了朱紅大門,拐出一個又一個巷子突然間抬起頭看著遠處的牌子笑著摟住重樓的肩膀:“就去那裏。”
“走吧。”他也笑了,似乎李煜喜歡上了酒這種東西。
那酒館人不多,他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叫店小二將上好的百年陳酒上來。
李煜的臉部有些扭曲,但他真的是在笑,笑自己或者笑岐山的那女子。
“喝。”原本來時路上不想耽擱片刻的重樓卻主動勸酒,李煜應著隻顧著笑。(參照星爺仰天大笑卻淚流滿麵的那一畫麵)
杯籌交錯間時間一點一點的消逝,直到他們桌上滿是酒壺,直到李煜醉倒在桌子上卻依舊無意識的笑,讓重樓都有一種感覺這個人算是廢了!
世間萬般道法經纂宛如刀劍,卻獨獨情之一字最傷人!
這種傷害不是觸及血肉的,而是像在雕琢不完整的靈魂,疼在心裏。
重樓付了晶石,背起李煜走到酒館外,踏上了歸程。
他走動城門前回眸一望淡淡道:“期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