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消滅鍾離眛卻不容易,這家夥被曹咎、司馬欣要勇猛一百倍,與龍且一樣是楚軍中的一流悍將。
漢軍四麵進攻,打了一整天才突破楚軍防線,雖然消滅了楚軍三四千人,自己也傷亡慘重,而且折損了幾個都尉。
眼看鍾離眛馬上就要不行了,劉邦決定加大進攻力度,犧牲再大,隻要鏟除鍾離眛就是勝利,因為鏟除了鍾離眛就等於砍掉項羽的一隻胳膊。
可惜,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戰神項羽來了。
劉邦精打細算算死項羽至少十五天才能回來,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對手變聰明了,一向剛愎自用的楚霸王也學會收買人心,僅僅幾天功夫就收複了被彭越占據的地盤。
項羽此番回去首先攻下的是外黃,破城之日,殺紅了眼的項羽想這些刁民竟然跟隨彭越無休止的造反,搞得我沒辦法一心一意地打劉邦,留著他們以後還有隱患,不如殺了省事,於是一聲令下:十五歲以上的男子押往東門集合。
在那個年代,老百姓在打打殺殺中反複磨煉,人人都掌握了一身豐富的戰爭經驗,大家一看這陣勢都知道項羽要殺人了,就連十三歲的初中生也一眼看了出來。
外黃縣令的門客有個兒子,剛好十三歲,見東門外正在挖坑準備埋人,一邊唱著不怕太陽曬不怕那風雨狂,一邊闖進警戒線高喊等等,還有我呢。
項羽見是個愣頭愣腦的小娃娃就笑了,你還未滿十五歲來湊什麼熱鬧,回去吧。
小孩問霸王,未滿十五歲和已滿十五歲的人有什麼區別。
項羽樂了,未滿十五歲的人無罪,已滿十五歲的人罪不可赦,該殺。
小孩謝道,我瑾代表外黃未滿十五歲的少年感謝霸王的不殺之恩,但請問已滿十五歲的人有什麼罪過。
項羽說他們本是楚人,卻跟隨彭越叛亂,而且還不止一次,反複造反,反複折騰我,難道不該殺嗎?
小孩拜道,如此說來楚國人都該殺,當年秦始皇滅了楚國後將楚國設為郡縣,楚人依據秦朝法律繳納稅賦,幫助秦始皇修建長城、阿房宮、驪山陵墓,秦朝官吏叫幹什麼就幹什麼,任勞任怨一分錢的工資都不要,他們這樣無私地協助敵人,跟今天外黃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在彭越的脅迫下造反是一個性質,我們本是楚人衷心擁護霸王你,可你在滎陽對付世界上最無恥的潑皮劉邦沒法回來救我們,大家為了活命暫時屈服於反賊彭越,一直盼著你早點回來解救我們,可誰曾想你回來了卻要殺人,彭越那麼壞都不殺我們,難道我們楚國的大英雄西楚霸王竟會比彭越還壞麼?
聽了這番話,項羽嚇得冷汗直冒。
小孩繼續說,梁地一共有大大小小的城池十餘座,要是大家聽說霸王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即便彭越不脅迫大家,大家也會拚了命地守城與你對抗,你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攻打,何年何月才能平定小小的梁地?
放了放了全放了,每家每戶發五兩銀子一鬥大米權當慰問,我還要急著回去打劉邦呢,哪有時間在這裏磨蹭。
果然,其他地方的百姓聽說楚軍威武霸王仁義,有的跑來參軍,有的送來糧食,有的偷偷溜來報告彭越、盧綰、劉賈的軍事動向,有的誅殺彭越設置的官員開門投降,僅僅五六天的功夫梁地全部歸順了,彭越、盧綰、劉賈見無法立足隻得逃之夭夭躲了起來。
項羽剛剛趕走彭越、盧綰、劉賈,正準備乘勝追殺斬草除根,突然聽到成皋失守,曹咎、司馬欣自殺的消息,猜想滎陽一定也危險了,於是掉頭往西一路狂奔,正趕上劉邦與鍾離眛的大戰。
麵對楚軍將領,劉邦覺得自己像大象一樣偉大,麵對項羽,劉邦覺得自己像螞蟻一樣渺小。
在強大的楚霸王麵前,漢軍亂作一團竄來竄去,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跑出去的沒幾個,從韓信那兒調來的十餘萬人一下子又被敗了個幹幹淨淨,輝煌的勝利轉瞬間變成了淒慘的失敗。
好不容易逃到廣武山上立穩腳跟,楚軍就已經在另一山頭做好了進攻的準備,兩座山頭中間隻有一條廣武澗,史稱“鴻溝”,也就是象棋棋盤上的楚河漢界,劉邦與項羽以此鴻溝為界,又展開了為期一年的對峙。